白戚在開會的時候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種預感來得莫名其妙。
在會議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他的私人手機忽然響了。下麵的人都嚇了一跳, 以為是誰沒把手機調成靜音, 還心想這人肯定會被‘閻王’降職降薪。
然而, 他們卻看不到最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白戚拿出了手機,接了電話。
他不該直接把電話關機了嗎?
整個會議室沒有一個人敢發出一絲聲音, 更彆說發出質疑了。
質疑閻王,不要命了?
白戚接到夜梟的電話時, 就有種不好的猜測,在聽到知知昏迷時, 當時他腦子空白一片, 當即向外麵跑去。
“白總, 出了什麼事?”會議的人當時就不知道該跟出去,還是老老實實在裡麵等待。
直到菲秘書快步過來,她做秘書這麼多年, 如果連這個時候都不知道做什麼,那就可以直接不混了打包回老家種田趕牛。
“老板,需要給你準備車嗎?”
白戚的聲音冷冽, “準備,立刻!馬上!仁明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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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剛下飛機的傅諶昀忽然臉色慘白,在他身邊的人見了嚇了一跳。他輕聲問:“S, 你受傷了?”
那人以為周圍有人敵人, 還用了消聲槍。
但傅諶昀身上又沒見一絲血跡。難不成是在之前受的傷?也對, 這次任務, 幾乎最大的功勞就是他,就算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殺手,也終究是個人。
既然是個人那就會受傷。
傅諶昀聲音沙啞,他的預感向來不會錯,他看了身邊的人一眼:“我得先離開。”
那人很驚訝:“可是上麵的人很快就過來了,到時候我們還要提供語錄。”
傅諶昀說:“你一個人就夠了。”說完,他便丟下-身邊的人,隨手招來了一輛出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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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夜梟從下車起,就抱起了知知,滿頭大汗向醫院跑去。
經過的人看去,隻看見他雙眼通紅,仿佛爬滿了血絲,看著恐怖至極,一個個都紛紛繞道。
直到看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衣服,他那雙眼睛紅得可怕,直接將人攔住:“救她!”
“求你……”
被攔住的醫生看到昏迷的少女以及滿目血絲的少年,一時不知道到底該救誰,最終少女還是被安排進了重症開始檢查。
其中一個醫生詢問夜梟:“她怎麼昏迷的?有過其它病況嗎?曾經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嗎?”
夜梟搖頭,一臉崩潰:“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求求你一定要救她……”他對知知的了解太少太過於片麵。
他引以為豪的記憶以及天賦在此刻毫無用處。
這讓他多年的自信一下子崩潰、崩塌。
最終,醫生隻問了一些什麼時間昏迷,昏迷多久,昏迷之前發生了什麼這些。
她看著越來越崩潰的少年,忍不住問:“你要不要掛個號看看?”
夜梟抬起眸,一雙眼睛早已經不像是人的眼睛,赤紅的一片,仿佛兩顆血珠子。
“我現在可以去看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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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發生的一切,知知都不知道。
她昏迷得太快了,好像隻身蕩漾在小船裡,睜開眼白茫茫的一片。
意外的是,她感覺自己並沒有冷,而是暖暖的。但很快,她便覺得氣溫越來越高,自己似乎被火爐包圍,身下的海水也變成了岩漿,仿佛要把她燒成灰燼。
她這是在哪裡?
知知使勁回憶著,才想起自己好像是剛見完自己喜歡了多年的演員封薑,在出去的時候忽然眼前一白就失去了知覺。
為什麼昏倒她也說不清楚。
隻覺得心裡悶悶的。
那感覺好像是夜梟總是惹自己生氣;好像是擔心白戚不要自己了;好像是第一次見到傅諶昀的時候,害怕他會拋棄自己;
又好像是得知自己的偶像不再出演任何作品;
母親和父母出差,整整一年都沒有看見他們。
知堯把她丟在了公園,自己一直等不到他。
知知難受又痛苦,身體和心理仿佛被包裹在一種困境,將她困成繭。
夜梟坐在病床邊,一臉茫然盯著床上臉色白如一張紙的女孩。
眼前滴水的藥瓶仿佛滴的不是透明的藥水,而是他的心頭上的血一樣,每一滴都讓他額頭凸起刺痛。
他的嘴唇又白又乾,輕輕一抿像是粗糙的紙麵。
難以想象,短短的時間,讓他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他那被稱之為絕世天才的腦子,也仿佛變成了一堆無用的廢鐵。
挫敗,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挫敗。看見知知昏迷,自己什麼也不知道,根本無從下手。人也不是一堆數據,隨便他動動手指就能直接修正。
她那麼的脆弱,脆弱到仿佛一不小心就會破碎。
身後的門被打開了,夜梟沒有回頭,一直緊緊盯著床上的女孩和前麵的藥水。腦子裡隻記得醫生說的話。
——“我們檢查了患者的全身,暫時沒檢查到她昏迷的原因。”
——“患者如果有反應了聯係我們,我們也會定時過來檢查的。”
——“藥水沒了去前台找護士跟換,患者體質虛弱,需要輸入藥水延續身體的營養。”
傅諶昀和白戚是同時進來的,一起碰到的時候他們什麼也沒說,直到打開病房門看見躺在床上的女孩才開始變化。
“知知。”聲音沙啞到幾乎聽不出到底是誰的聲音。
知知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誰的聲音,可周圍除了自己,再也沒有任何人的身影。
難不成那個人藏在了船底?
這樣想著,她小心挪動著腿,趴在了船邊,感受到岩漿濺在眼前,熾熱的氣息將她本來就稚嫩的臉蛋燒得滾燙。
她小聲地問著:“有人嗎?”
沒有回應,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就在她準備縮回唯一安全的小船中的時候,船下響起了幾聲敲響。
知知又爬到了船邊:“你在下麵嗎?我拉你上來。”
她剛伸出稚嫩白皙的手,一隻焦黑瘦弱的手快速竄出,直接將她整個人拉下了船下。小船也在那一瞬間被岩漿吞噬。
知知連呼救都來不及叫,就感覺自己被滾燙的岩漿包裹住,狠狠燃燒著她那脆弱不堪的身體。
一股熟悉的感覺回到了身體,身體發出了恐懼般的悲鳴,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曾經被剝離出她的身體,現在回歸在她身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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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戚看著床上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的少女,她脆弱得連氣息都那麼小,然而他卻沒有看多久,轉向夜梟,按住他的肩膀,將人帶出病房。
整個病房裡隻有沉默不語的傅諶昀。
他說出了走進來後的第一句話:“對不起,我又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