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搖頭:“他沒說給錢,隻說要送給我生日禮物。”
知知聽到了“啪”地一聲,隨之“咚”地一聲。她嚇得縮在角落,抖著身子,全身充滿了恐懼。
老漢嘴上臟話連天:“你個殺千刀的賠錢貨!連點錢都要不到!你怎麼不乾脆和你那個死媽一起死了算了!”他氣得猛抽幾口煙,煙灰掉在了沙發上。
老漢看了一眼知知,又往風鈴臉上輪了幾巴掌:“你下手有沒有輕重!把人打成這樣我還怎麼賣錢!你個賠錢貨我乾脆打死你算了!”
不知道持續了多久,老漢終於停了下來。
他對風鈴交代:“累死我了,我先去睡一下,有人敲門你再叫我。”
“好。”
知知感覺有人踢了自己幾下,她連忙抱著自己的雙腳,把自己儘量不斷地縮小在角落,好像隻有這樣彆人才看不見自己。
她抱著腿,全身刺痛,腦子裡一下子想著爸爸媽媽,一下子想著弟弟。
不知道怎麼想到了剛才聽到的聲音。
很溫柔。
如果當時她能呼救就好了,也許他能救自己……
知知感覺自己迷迷糊糊的,好像睡著了,直到她聞到了煙熏味才慢慢悠悠醒來,隻能半睜的眼睛看見了廚房外麵火紅一片,躺在沙發上的老漢被大火包圍,風鈴全身是火,尖叫地向這裡跑過來。
知知睜大眼睛,下意識把廚房門一關。
門外不斷響起捶門聲,知知全身發抖,手也在發抖。她看了看四周,終於找到了一把刀子,她把腳上捆著的膠布切開。
剛剛切完,就聽到廚房外麵的捶門聲消失了。
風鈴逃走了嗎?還是說……像是那個老漢一樣被活活的燒死了?
知知走了兩步,想打開門看看。
忽然廚房的門崩塌,一股火熱的氣息襲麵而來,赤紅色的火像是舌-頭一樣竄了進來,洶湧著吞噬一切。
知知什麼也顧不上了,她爬上了廚房的窗戶,毫不猶豫地往下一縱。
眼前血紅一片,不知道到底是血還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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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
傅諶昀三人聽到了知知的聲音,連忙跑過去,傅諶昀摸了摸她的額頭,忽然像是被燙手一樣鬆開。
“她在發燒!”
夜梟連滾帶爬跑到護士那裡,傅諶昀將櫃子裡放置的乾淨帕子拿去洗手間。
知知好像很難受,眼尾像是染上了紅妝一樣:“火……”
“知知。”白戚的雙手冰冷,一隻手握著她的手,一隻手放在她的額頭。
“火……好熱……好痛……”
“知知彆怕,我在這裡。”白戚再也控製不住,將她整個人抱在自己的懷裡。
懷裡嬌小的人兒體溫非常的高,好像要融化在他的懷裡。
白戚心裡仿佛被挖了一個洞,空空的,恐懼普天遍地襲擊著他。
不止他不好受,傅諶昀和夜梟也不好受。
傅諶昀拿著被水浸濕的帕子貼在知知的頭上。他不敢像白戚那樣輕易去觸碰知知,他怕自己稍微一用力,就讓氣息本來就微弱的女孩,直接沒有了氣息。
白戚一手讓知知枕著,一手握著她的手,動作僵硬得一動也不敢動。
忽然,他眼下掉出一滴淚滴在知知的臉上,和知知的淚水混在了一起。
知知隻覺得自己仿佛被大火吞噬了,把她燒得一乾二淨,她痛覺地掙紮,痛苦的求救,她聽到了弟弟的聲音,聽到了父母的聲音,又好像聽到了傅諶昀的聲音、白戚的聲音、夜梟的聲音。
最後停在她十三歲的時候,她呆呆地坐在教室裡,看著麵前的大屏幕,屏幕裡有個充滿成熟和優雅的男人,莫名熟悉的聲音她的血液都開始都沸騰了起來。
她反應遲鈍,半晌才吞吞-吐吐問著同桌:“他……他是誰?”
同桌嘲笑她是傻子,連紅遍大街小巷的影帝封薑都不知道。
原來他叫封薑,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忘記了,不過好像不是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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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知茫然地睜開眼睛,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哭,不僅想哭,她還覺得自己全身都在痛。所以看見白戚他們在的時候,她肆無忌憚地哭了起來,哭得打嗝,一聲聲落在他們身上仿佛像是石頭砸在心上似的。
“嗚嗚嗚嗚……我好痛啊……我身上好痛……”
白戚心疼地抱住她,傅諶昀和夜梟不斷地催促著醫生,頂著壓力醫生也很無奈,檢查完畢之後更是無語。
“小姑娘身上並沒有任何傷口。”
傅諶昀陰沉著一張臉:“沒有傷口她怎麼會一直喊痛?”
醫生也不知道啊,所以他溫柔地問知知:“小朋友,你哪裡痛,能指給我看看嗎?”
知知哭得打嗝不斷,她沙啞著嗓子哭訴:“我全身都在痛……嗚嗚嗚嗚……好痛……臉在痛……頭發在痛……身上也好痛……嗚嗚嗚嗚……”
醫生又檢查了一下,結果還是一樣,完全沒有問題,所以他頂著壓力,對上三雙視線清了清嗓子:“我初步懷疑小姑娘是神經過敏,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你們不放心帶她去看心理醫生也可以。”
白戚直接冷著一張臉,說出的話冷冽似冰:“給她全身檢查!”
醫生隻好點頭:“那行,我現在就安排。”
趁著安排的時間,三個男人安撫著說全身都在痛的知知。
夜梟問:“知,你哪裡痛?我給你吹吹好不好?”說著說著他忍不住擦了擦眼睛,好像不擦眼淚就會掉出來一樣。
知知啞著聲音哭:“手腕痛……嗚嗚嗚嗚……好痛……嗚嗚嗚嗚……”
夜梟捧起她的手腕輕輕地揉,又吹了吹,好像這樣做,她就不會再痛了一樣。
知知哭著哭著又打嗝:“臉好痛啊……嗚嗚嗚嗚……好痛……”
白戚用著自己的臉頰蹭著她的臉頰,聲音沙啞:“不痛了,我在這,就不痛了。”
“我頭發也痛嗚嗚嗚嗚……有人在扯我頭發……我好痛……我肩膀也好痛……有人再打我……肚子也好痛……嗚嗚嗚嗚……我好痛……我真的好痛嗚嗚嗚嗚……”
這話讓三個男人心疼的同時,又震驚。
傅諶昀低著聲音開口:“我曾經撿到知知的時候,她全身都是傷口,絕大多數都是被人為虐-待。”
白戚那淺色的眸子染上了劣氣。
夜梟紅著眼睛,麵色緊緊繃著:“艸!哪個雜碎!我要弄死他!”
與此同時,就在隔壁的病房,看見知堯醒了,一直守著的黑皮少年連忙叫來護士。
等護士離開之後,黑皮少年才對醒來之後一直呆呆的知堯說:“你嚇死我了,忽然在半路就昏迷了,還是我抬著你拖到了馬路邊叫救護車。要不是我,你都被車碾了好嗎!”
知堯唇色極白,他本來就白,現在看著就好像是得了絕症一樣。
但想到自從知知死去之後,他已經昏迷了三次。一次是知知被送去火化的當天,一次是一個月前,莫名其妙就昏迷了。
最後一次就是現在。
黑皮歎著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知知姐還活著,也不想看見你這個樣子的。”
知堯忽然說:“她沒有死。”
黑皮以為他是昏糊塗了,“知堯你想什麼呢!我看得我還把醫生找回來給你看看腦子才行!”
知堯深呼吸一口氣,那口氣就仿佛最後一口氣一樣,他的眼睛明亮,仿佛看見了什麼似的:“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和我姐有心靈感應?我能感覺到她還活著!她甚至有可能就在我身邊!”
黑皮看了看周圍,頭發發麻,抖了抖一身的雞皮疙瘩:“知堯,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什麼玄學電影啊?我給你說,這個不科學,不可以信的!”
知堯急迫地說著:“真的!我能感覺到!她還在!她一定還在!”
“可是……知堯……知知姐的屍體你也看到了啊……”
知堯也不想說服他了,不顧阻攔直接從病床上下來,扯掉了手上的針,仿佛真要去找到知知似的。
黑皮嚇了一跳,急忙追過去說:“知堯!我信你了!你彆跑了!我艸哎!我醫藥費都還沒付!”
這邊的鬨劇不小,知知那邊安安靜靜,她又被徹徹底底地檢查了一下,結果都一樣,除了體質弱了一點,沒有任何異常。
醫生還是建議讓病患多加休息,不要受到任何刺激。
這次白戚他們也算明白了,知知此刻在自己身上感受到的疼痛,很可能是來自過於被過去虐-待的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