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
夜已深,春深卻露重,夜空隻有一彎新月,掩映在雲層中,黯淡無光。
酒店內走廊更靜,那人即便躡著手腳,輕著步子,走路擺臂,衣褲摩擦的聲音,仍舊清晰可聞,伴隨著清脆的門鈴聲,幾次之後,裡麵才傳來一道女聲。
許是睡著被驚醒,聲音帶著幾分睡衣,而且問是誰,說的還是英文。
門鈴繼續響著,很快那人就把人打開,瞧著門口的人,略微蹙眉。
那人穿著一身黑,帽簷壓得很低,又戴著口罩,完全看不到臉。
“你是……”
那人將口罩往下拉了半寸,她才恍然,急忙讓她進去。
“你怎麼回事?我不是告訴過你,最近可能會有人找你,讓你注意點,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還是跟著那個人,你怕是瘋了吧。”
“你和他說什麼了?我給你打電話怎麼不接?”
……
那人著急上火,而原本屋內的女人,一臉睡意,被人吵醒,又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也是有點鬱悶。
“不是你讓那個人來找我?”
“之後給你打電話又不接,他認識你,還給我看了照片,我就跟他來了,聽說要分家了,你這是準備再給我一點錢?”
“到了國內,他給了我一個新手機,還是最新款的蘋果,有錢人果然是不一樣。”
女人擰開酒店送的礦泉水,“國內真的太乾了,睡得我嘴巴都起皮了。”
“說是有事想當麵和我說,結果我一回國,就帶我去見了那個女孩子,嚇死我了,結果她居然反過來謝謝我,說感謝我當時幫她接生,她到現在還不知道當年那孩子是被……”
“閉嘴!”那人突然大喊一聲。
嚇得女人手一抖,手中的礦泉水落在地上,水從瓶口汩汩冒出,將地毯浸濕。
“我什麼時候叫人去找你的?”
“你打完電話,那個男人就過來了,還拿著你的照片什麼的……”
兩人對視一眼,似乎都察覺到了事態不對。
雙腿好似被藤蔓纏住,有人拉開了一張大網……
要將她拖進絕望的沼澤。
那人呼吸急促著,扯上口罩,轉身就要走,而那人也顧不得地上掉落的礦泉水,扯過放在一側的行李箱,準備打包東西,快速離開……
可門一開,直接撞在門口那人身上。
身高腿長,穿著飛行夾克,鳳骨尾成,墨發細碎,削薄的唇,勾著一抹極壞的笑。
此時已是淩晨,那人笑容邪肆乖張,可能是沒睡好,眼底充斥著紅血絲,顯得更張狂。
“怎麼?剛來就要走?”
心臟好似被什麼東西狠狠揉捏,整個人呼吸都不順暢了,垂著頭,下意識抬手要把帽簷往下再拉半寸,可下一秒,江承嗣忽然抬手,一把打掉帽子。
那人下意識伸手就要護住,搶奪帽子,可首尾無法兼顧,剛伸手,江承嗣動作更快的,一把將那人口罩也扯了下來。
整個人徹徹底底暴露在了燈光下。
就好似被人拿捏到了七寸,臉色煞白,無處遁形,無處躲,心跳呼吸,瞬間都被人奪去,大腦一片空白。
江承嗣輕扯著手中的口罩,笑容越發張狂:“半夜做賊,還怕被人看到?”
“不要臉的事都做了,現在知道要臉了……”
“謝夫人!”
杜景蘭瞳孔微顫,“你讓開!”
人求生的本能,抬腳就往外衝,可江承嗣既然擋在了門口,自然不會讓她輕易離開,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拖拽著她就往裡走。
屋內的人原本正打算收拾行李,一瞧見這情形,也是嚇得夠嗆。
杜景蘭被他拖拽著,竭力掙紮,可男女力量本就懸殊。
她平素養尊處優,加上江承嗣也算是練家子,平素都是玩極限運動的,腕部力氣更大。
拽著她,不費吹灰之力。
杜景蘭身子一晃,被他拖拽進屋,抬手一甩,將她甩在床上,可她竭力掙紮,腹部撞到床的犄角,疼得她狠吸口冷氣。
“江承嗣!你這個瘋子。”
“我告訴你,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這是非法限製人身自由!”
江承嗣不作聲,從口袋摸出手機,扔到床上,“報警!抓我。”
囂張狂妄得不可一世。
杜景蘭伸手按著腹部,疼得她臉色煞白,看著她,心一點點往下沉,她太急了,從醫院沈知閒的警告,她就慌了……
她怎麼都沒想到,江承嗣會把人帶過來!沈知閒又去醫院,詢問老爺子何時醒來,她怎麼可能不緊張?
“怎麼著?打電話啊,要不要我幫忙?”江承嗣半蹲著身子,視線與她齊平,“之前在醫院裡,你不是挺厲害嗎?”
“怎麼現在不說話了?”
“說我限製你的人身自由,那和你故意殺人比,哪個比較嚴重啊……”
杜景蘭觳觫一下,整個臉劇烈得抽搐一下,隻是短短一瞬,便看著江承嗣,“你在胡說什麼?”
而此時無奈的另一個那人,行李也不要了,轉身就跑,杜景蘭盯著她,可她身影剛消失,卻又看到她,緩緩退了回來,整個人身子戰栗著……
再往後,絆到方才落地的礦泉水瓶上……
猝不及防,身子趔趄虛晃。
“啊——”女人驚呼一聲,一屁股栽到地上。
下一秒,江宴廷與沈知閒便出現在了房間內。
與他們同行的,還有江錦上與唐菀,尤其是江錦上,坐著輪椅,還裹著毛毯,手中握著保溫杯,瞧著就是來看戲的,就像……
一隻慵懶的大妖。
“怎麼?看到我嚇成這樣,付護士,沒摔著吧。”沈知閒看著跌倒在地的女人,伸手過去。
叫付潔,沈知閒生產時的助產護士,江承嗣之前過去,不是沒找人摸過她的底,隻是這女人看著相當本分,在醫院風評也極好,所以調查的時候,他並沒深究這個人。
“我……我沒事。”
餘光瞥見她身側那個高大的男人,白天見過,麵色高冷,此時更是一臉肅殺,宛若一尊殺神,睨著她,那眼神,更是殺意淩然。
那點睡意,算是徹底被嚇沒了。
付潔哪兒敢碰她的手,自己穿著,從地上起來,卻弄了一屁股的水,懊惱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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