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冬至，昨天沈煊帶著小渡和沈諾出去辦事，說要過兩天回來。
林清歡晚上跟宋倩男、徐玉輝幾個玩遊戲，又研究符書，結果睡覺晚了。
今天外麵北風呼嘯，看起來很冷的樣子，林清歡就賴在被窩和爸媽視頻了個把小時才起床。
她熬了粘稠的紅棗小米粥，順手攤個加玉米粉的煎餅，裹上黃瓜絲、土豆絲、豆芽菜，蘸上調製的醬料，吃得又爽口又滿足。
冬日天短，這時候也快中午，她就不吃午飯，準備和麵下午包餃子。
等四點左右吃餃子、湯圓過節。
她把爸爸過年用來做鹵肉的特大號盆拿出來，用這個盛二十來斤麵粉都綽綽有餘。
正忙的時候，張彩彩帶了胖女來給她幫忙。
林清歡：“砂鍋裡還有粥，你們喝點吧。”
張彩彩：“林老板，我來幫你和麵吧。”這麼大的麵團，林清歡那小身板估計揉不起來。
林清歡擦擦額頭的汗珠，“多謝。”
胖女也捧著不鏽鋼飯盆飄過來，她喝得臉上都是小米粥，舌頭刷拉伸出一尺長，把盆子和臉舔得乾乾淨淨的。
林清歡：“……”
胖女：“林、林老板，我也幫你。”
林清歡看看她，雖然能量比之前強了許多，卻還沒瘦下來，也不像張彩彩那樣碰到食物不留陰氣，“那麻煩你幫我掃掃院子，吹吹換氣扇。”
換氣扇上都是黑煙，每年都要定期找人打掃，現在有胖女方便多了。
胖女能跟著張彩彩來林家吃飯，開心得不行，能為林清歡做點事情，當然樂意。
她現在清潔非常有經驗，俗稱陰風陣陣一掃淨。
林清歡看得笑起來，對張彩彩道：“胖女真能乾，那換氣扇和油煙機找人打掃，起碼得三百塊錢呢。”
胖女：“林老板，以後都歸我了。”要不是進不去彆人家門，她還想去街坊家幫忙打掃呢。
她現在上半夜跳樓下半夜掃大街，白天不跳樓的時候就跟著張彩彩出去或者幫林清歡乾點什麼。
她覺得這樣的生活挺有意思，起碼自己不是個廢物。
林清歡：“好。”
張彩彩幫她和麵，胳膊變粗、手變大，小山一樣的麵團在她手裡卻乖順得很。
林清歡就指點她要點，如何如何，讓她在麵板上把麵團摔打一下再餳麵。
看張彩彩做得有模有樣，林清歡就去燉上雪梨銀耳湯，冬天外冷內燥，喝點蘿卜湯、雪梨湯之類的，有助於生津止燥。
忙活了一會兒，韶望山來求見。
寒暄兩句，韶望山直截了當道：“林老板，有個比較重要的朋友，能否帶他一起來吃？你放心，我可以為他多付兩個人的陰德值。”
林清歡笑道：“隻要這位朋友飯量正常就沒問題。”
萬一一個人吃好幾個人的，那她可忙不起，胖女並不能幫忙，隻有她和張彩彩倆呢。
韶望山笑起來，“當然不會。”他起身告辭。
林清歡對他不擅自帶人上門，而是先打招呼這點很欣賞，“韶先生要是不忙，不如去後廚喝杯甜湯潤潤嗓子，順便我有點事情想請教。”
韶望山沒推辭，能喝到林清歡的甜茶，那可求之不得呢。
走到廚房門口，看到裡麵倆女鬼，韶望山沉默了一瞬。
韶望山一行鬼靈，是這一帶甚至整個雲州比較厲害的，對於張彩彩和胖女這樣的小女鬼，他們向來不甚在意。
大家不是一個層麵的。
但是，那個胖女鬼竟然出現在林老板的廚房裡，還能幫忙乾活，他卻很意外。
林清歡請他坐，指了指胖女，把她的情況說一下，“韶先生，這事兒很奇怪。既然胖女沒犯錯，為什麼要受那麼重的懲罰？”
韶望山：“……可能因為她胖？”
林清歡瞪圓了眼睛：“陰間對胖子這麼不友好？”誰規定胖子還不能死了？
韶望山清了清嗓子，“不是胖子，是一無是處的胖子，到哪裡都無用。”
林清歡：不是，一無是處跟胖子劃不了等號啊，你要是一無是處，瘦成閃電也不行啊。
韶望山看林清歡一臉疑惑，好心解釋道：“這是鄙人總結出來的，姑妄言之林老板姑妄聽之？”
林清歡表示洗耳恭聽。
韶望山：“陰陽和諧，能量平衡，有人聰明絕頂，有人愚鈍蠢笨，還有人碌碌平庸。不管怎麼說，每個人從出生到死亡，生命曆程總是一條曲線。可她……”他不屑地瞥了胖女一眼，“近乎直線，出生就是她人生高點，此後一輩子渾渾噩噩，貪圖美好卻從不努力，鼠目寸光得過且過，活著是浪費資源，死了也無甚用處。陽間不容，陰間不收，這種生命能量，是會被回收融合的。”
林清歡：……作為一個不甚勤奮的鹹魚，你這樣我有被冒犯到！
韶望山看向林清歡，原本冷漠不屑的眼神又變得溫柔起來，不過在林清歡看來黑洞洞的沒什麼分彆。
“韶先生，這話我不是很認同。胖女隻是個普通人，她有向上的決心。最近她幫環衛工人掃大街，不就很好嗎？網上還表揚她呢。”
韶望山挑了挑眉，“如果林老板不搭理她，她能一日日堅持下去？還是掃幾天又覺得沒意思，繼續回去一邊跳樓一邊自怨自艾呢？”
她就是這一帶鬼靈們口中的笑話，韶望山懶得聽都不知道聽了多少耳朵。
這種無能的人活著沒點追求和目標，渾渾噩噩地混日子，死的更稀裡糊塗。
從小被嫌棄，卻沒點骨氣，不知道上進抗爭，反而順著彆人的嫌棄越來越邋遢。
胖成豬，卻肖想嫁給男神，除了花癡流口水，又不會真的努力改變什麼，隻會在被拒絕以後自怨自艾人家嫌棄她胖嫌棄她窮，這一生都沒人喜歡她之類的廢話。
死得稀裡糊塗，恨都不知道該恨誰，更彆說變個厲鬼什麼的。
出生就是人生最高點，一輩子隻會被擺布，死後也沒差彆。
明明不是她的錯，叫她來跳樓就來跳，但凡有點氣性的也早乾點什麼。
她若反抗，說清楚自己沒錯，理直氣壯地提出自己的主張，也不至於一直被逼跳樓。
可惜，這話說出來就失效，隻能她自己做。
林清歡：“我當然搭理她，隻要她不是壞人壞鬼，我沒理由不搭理她。她現在和張彩彩是朋友，還能來幫我乾活。我覺得她挺好。螻蟻有螻蟻的活法，並不是人人都需要陀螺一樣不停攀登的。韶先生如果有辦法，便幫幫她吧。胖女沒犯錯卻因為帶不來什麼好處不想增加工作就逼著她天天跳樓，實在是說不通。”
她倒是寧願相信陰司那個登記官有什麼貓膩呢。
韶望山看了她一眼，與其求彆人，那窩囊鬼還不如苦練想辦法控製自己瘦點呢，明明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事情，她卻……
算了，看在林老板的份兒上。
“林老板，下午來吃飯的朋友，如果有所求，林老板隻管提條件。”
林清歡心領神會，笑道：“韶先生其實也是古道熱腸的人。”
她招呼胖女，“麻煩幫我把灶上的燉鍋端過來。”
胖女答應著就去幫忙端燉鍋。
她發現林清歡這裡仿佛有神奇的力量，她在外麵連一片樹葉拿不動，在這裡卻能捧起一罐子湯！
她吭哧吭哧地抱過來放在桌上，笑哈哈的，“林老板。”
韶望山看她從前就知道抱怨哭泣，這會兒又傻乎乎的笑，真是……
不過，掃大街掃的的確力量強了一點。
林清歡給韶望山盛了甜湯，又拿過置物架上醃漬的桂花蜜瓶子，“胖女，把湯稍微降降溫。”
胖女：“好嘞。”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到鍋底，運起陰力，原本滾開的湯就變成七十度左右。
林清歡舀了一勺桂花蜜放在白瓷碗裡，推給韶望山，“嘗嘗看。”
白瓷碗，幾乎融化的透明銀耳，煮開的紅棗，還有金黃色的桂花蜜，一股幽甜的氣息彌漫在周圍，非常好聞。
韶望山微微眯眼，仿佛回憶起什麼有趣的事兒，臉色都變得溫柔起來。
入口清甜，回味幽香，各種味道層層遞進，讓人美不收收。
“不要辜負林老板對你的期望。”韶望山喝完甜湯，瞥了胖女一眼，跟林清歡告辭先離開。
胖女一臉激動地看著林清歡，“林老板，你需要我做什麼，你隻管說！”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什麼都做不好，但是林老板知道她能做什麼，讓她做的她也能做好。
林清歡：“……”
她笑了笑：“坐下喝湯吧。”
喝過湯，胖女必須趕回去跳三次樓，跳完就可以吹綠化帶灌木叢裡不好收的垃圾。
林清歡和張彩彩包餃子，三鮮餡兒的，冬筍切丁和香菇木耳碎，魚蝦搗成泥，豬肉糜，幾樣攪拌在一起，加上一點鮮湯、耗油、椒鹽等提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