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看著景王道“三弟覺得呢”
景王再不情願也不可能拒絕,道“我自然沒什麼意見,想來四弟和五弟也是一樣的。”
景王都這麼說了,周王和不可能不同意。
安王眉眼含笑道“左右回去也是擔心這事,不如留下來,橫豎我閒得很。”
周王看他一眼“四哥回去之後,不是聽曲喝酒,就是賞花賞美人,自然是有時間。”
諸位皇子都不走,其他的人也隻好留下。紛紛道“寧安郡主說的是,如此嚴重之事,我們既然看到了,自然要等事情解決了再走。”
沈妤笑容婉轉“勞煩各位了,若是查明謀害舒姐兒的真凶,寧王殿下一定會感謝各位的。”
寧王眼底多了幾分陰鬱,隻能附和著沈妤的話。
這時候,突然聽到人群中多了一聲驚呼“姑娘,您怎麼了”
是傅檸身邊的婢女暮秋。
沈妘關切道“傅姑娘怎麼了”
傅檸麵色蒼白,聲音虛弱道“沒什麼,就是覺得身體有些不舒服。”
傅夫人心中納悶,卻還是配合的道“檸兒,你哪裡不舒服”
傅檸擺擺手“母親不必擔心,隻是覺得有些頭暈罷了。”
傅夫人憂心忡忡,急切的道“殿下,檸兒病了,看來”
她看懂了傅檸的暗示,傅檸想回傅家。
沈妤卻淡淡打斷道“海棠居還是有幾間空屋子的,剛好段大夫和張太醫都沒走。傅姑娘病情那麼急,怎麼能耽擱依我看,不如就在海棠居歇息一下罷,剛好讓大夫為傅姑娘診治一下,這裡這麼多人呢,想來也不會損害傅姑娘清譽。”
說著,她不著痕跡給沈妘使了個眼色。
沈妘眉眼溫軟道“妤兒說的是,傅姑娘突然病了,若是現在回府,萬一耽擱了病情可怎麼好還是在這裡休息一下,讓大夫診治一下罷。妤兒以前也曾陪我在王府小住,那間屋子還空著,傅姑娘若是不介意,可去那邊歇息。”
傅檸找不到理由拒絕,被暮秋扶著,道“如此,就多謝王妃了。”
沈妤看了紫菀一眼,紫菀會意,悄悄跟上去了。
等了半個時辰,蘇葉和春雪、春柳三人回來了。
太子妃心中緊張,既希望洗脫罪名,又不希望詩情和畫意背叛她。
她急忙問“如何了”
蘇葉道“奴婢趁著春柳、春雪讓太子妃娘娘房裡的人找東西時,悄悄去了詩情的屋子,結果搜到了這個。”
她將東西拿到眾人麵前,赫然是不少金銀玉器和銀票,全都是貴重之物,這些也就罷了,關鍵是下麵還壓著一張紙。
沈妤道“娘娘請看,這些是不是您賞賜給詩情的”
太子妃隻覺得目眩神迷,好半天才重重吐出一口氣“不是。”
沈妤不覺意外,抽出那張紙,仔細端詳著“這又是何物”
沈嬋睜著一雙水靈的眼睛,天真的道“五姐,這你都不認識上麵不是寫著嗎,這是當票。”
沈妤目光中含著一縷淺笑“是啊,凡事識字的都看得清楚,這上麵分明寫著,是當了長命鎖的當票。”
太子妃神色痛恨而悲涼,猛然回頭看著詩情“你果真背叛了我”
詩情麵露愧疚,神情慌張“娘娘,奴婢奴婢”
“是誰指使你這樣做的”沈妤質問道。
詩情低頭不語。
太子妃身形顫抖,道“你不說,隻能嚴刑拷打了。”
話音一落,便有婆子又將詩情拉了下去,慘叫聲此起彼伏。
詩情出奇的堅持,接連十幾板子下去了,她仍閉口不言。
這時安王漫不經心道“不過是普通的仗責,她自然不會招了,依照我說,對付這種嘴硬的人,要用其他刑罰。”
寧王了然“取刀來,挑斷她的手腳筋,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砍下來。”
安王又笑道“不如再取油鍋來,一會直接將人放到裡麵就好。”
“就按照安王說的做。”寧王冷聲道。
然而,油鍋還沒架上來,被砍了兩個手指的詩情就痛苦的大聲哀嚎,連聲道“奴婢招,奴婢什麼都招。”
詩情又被拖了回來,所過之處,留下一道道血印子。
這等淒慘的模樣,讓人不忍看下去,沈妤站在沈妘身邊,悠閒的執著一盞茶。
“你最好說實話,我這個人很沒有耐心,你若顧左右而言他,意圖迷惑我們,那便是罪加一等。”
詩情咬牙“奴婢不敢。”
太子妃沉聲道“說罷,是誰指使你偷換了長命鎖,又為何要陷害我”
事情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鮮血順著她的手指流下來,她疼得無以複加,隻能忍耐。
“是是謝良娣其實奴婢早就是她的人了,一直在替她盯著太子妃,替她做事。奴婢告知她,太子妃要送小郡主長命鎖,她便讓奴婢偷偷換了那隻有毒的,又吩咐奴婢將太子妃那隻丟了。可是奴婢愛財,便沒有聽謝良娣的吩咐,而是將那隻長命鎖當了,換了些銀子。”
謝良娣是太子生母謝才人的娘家侄女,很得太子喜歡。謝良娣出身低微,可是憑借著太子的寵愛,在還未生下孩子的情況下,從侍妾做到奉儀,再到昭訓,再到承徽、良媛,直至現在的正三品良娣,隻差一點就是太子妃了。
以她的出身,若非是太子偏愛,若非是皇後仁慈,她的位分根本不會晉升這麼快。可是她仍舊不滿足,還肖想太子妃的位置,企圖除掉太子妃,自己母憑子貴成為下一任太子妃。
不得不說,她太癡心妄想了,可是她覺得依照太子對她的寵愛,她坐上太子正妃之位實遲早的事。現在孩子在她肚子裡才三個月,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她就開始算計了。
可是讓沈妤奇怪的是,謝良娣隻是個妾,而且沒有強大的娘家,她是如何得到南疆的血藏草的
太子妃覺得身上越來越冷,指著詩情道“那你呢,你為何要背叛我你伺候我多年,我對你不薄。”
詩情自嘲一笑“是我癡心妄想,想做太子的女人。我和畫意都是你的陪嫁丫頭,又極得你信任。按照規矩,我們可以做太子的通房,然後可以成為侍妾,但是你並沒有這麼做。我以為你不得太子寵愛,會讓我們幫你爭寵的,可是你寧願每天獨守空房、淒淒苦苦,也不願意讓我們去伺候太子。可是謝良娣找上了我,她答應我,隻要我幫她坐上太子妃的位置,她就幫我成為太子的妾室。沒想到,功虧一簣,若非是這個段大夫多管閒事,你這個太子妃就做到頭了。”
沈妤笑容譏誚“為了一個太子妾的位置,你竟然出賣你的主子。你以為事成之後,謝良娣還會留著你嗎太子最寵愛謝良娣,你作為太子妃的舊人,太子真的會毫無芥蒂的寵愛你嗎不但背主忘恩,而且還愚蠢。”
詩情沒有絲毫悔改,冷嘲道“你們這些做主子的,哪裡能體會到我們做婢女的苦即便我知道謝良娣不會留我活口,我依舊抱有一絲希望。不成功便成仁,我沒什麼可後悔的。”
沈妤眼波盈盈,審視著她“你說的可都屬實,再沒有彆的了”
詩情笑著道“不然呢,郡主還想聽什麼”
太子妃一向心平氣和,即便太子那麼寵妾滅妻,她都不曾憤怒過。可是此時,她明明已經怒到極點,看著詩情卻說不出半句責罵的話。
良久,她低低歎道“詩情,你太讓我失望了。”
詩情舔了舔嘴角的鮮血,笑容宛若瘋狂。
屋子裡一下子靜謐極了,大家麵麵相覷,一時無言。方才他們還在懷疑太子妃是謀害舒姐兒的凶手,轉眼間太子妃成了受害人。
“帶下去罷。”太子妃有氣無力道。
畫意趴在地上,扯住太子妃的衣服,滿臉哀求“娘娘,此事奴婢是不知情的,奴婢沒有被謝良娣收買,奴婢一心想著伺候娘娘,從未想過成為太子殿下的女人。”
太子妃俯視著她,眼神似失望似悲憫“我不會殺你,隻是不需要你伺候了。”
畫意一下子鬆開了手“娘娘”
太子妃轉過頭“去罷。”
或許畫意沒有背叛她,但她卻和詩情姐妹情深,她不敢再相信她。再者,她粗心大意,也不適合在她身邊伺候。
看來,她以前實在是對她們太寬和了。
沈妤換了一副憤然的表情,對寧王道“殿下,如今舒姐兒中毒的真相已查明,寧安請求殿下給舒姐兒一個公道。若是此事輕輕放過,那麼豈非人人都可以將手伸到寧王府對大姐對舒姐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屆時人人都會以為寧王府的人好欺負。”
一個太子妾室,居然為了自己的利益對與她毫無衝突的舒姐兒下毒手,當真是膽大包天她以為她有太子寵愛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謝良娣要教訓,謝良娣背後之人通樣要給個教訓。
寧王道“這是自然,本王現在就進宮求見父皇,隻有父皇能還舒姐兒一個公道。”
然後他又對景王拱手道“今日之事,三弟也是看在眼裡的,勞煩三弟與我一同走一趟。”
景王心知,寧王是故意將他拖下水,卻也隻能答應。
而詩情作為重要人證,自然是要先留她一條命了。
很快人都散去,沈妤自然不會忘記突然“病倒”的傅檸。
鬱珩路過沈妤身邊,道“我會讓人好好盯著她。”
沈妤微笑著道“多謝。”
鬱珩笑容有些落寞“你不必與我說謝這個字。”
沈妤隻當是沒聽見這句話,施了一禮道“殿下先請回罷,我還要在寧王府陪陪大姐。”
“楚王殿下,咱們一道回去”紀晏行的出現打斷了兩人的談話,他笑容戲謔,“我勸殿下還是快些回去為好,免得讓人說閒話。”
鬱珩淡淡道“方才不見世子人影,現在一出戲演完了,世子又出現了。”
“殿下不知道,我天生不愛看戲,當然,若是這出戲和楚王殿下有關,我倒是很樂意觀看。”
鬱珩表情莫測“世子可要當心了,小心有一天你也會成為戲中人任人觀看。”
他一回頭,卻發現沈妤早就進了屋,便不再和紀晏行糾纏,步履優雅的離去。
紀晏行看著他白色的大氅隨風揚起,嗤笑一聲,也跟了上去。
這件事很快就在京城傳開,當然也是沈妤刻意安排,使得此事越傳越廣,人儘皆知。
皇帝本就不喜太子,又出了這件事,不但謝良娣會受到嚴懲,太子也會跟著倒黴。
快到傍晚的時候,沈妤見舒姐兒情況好轉了許多,也告辭回府,卻在剛出了院子的時候,遇上了寧王。
沈妤行禮道“殿下回來了。”
寧王默了默,突然道“寧安,可否借一步說話”
沈妤看了看天色。
寧王道“放心,不會耽擱你太長時間。”
沈妤頷首“也好。”
有些事她正好也要對寧王說明。
身後寧王和沈妤的人在遠遠的跟著,兩人行至園子。寒風凜冽,梅花卻開的正豔,清幽的香氣充斥著整個園子。
兩人行至一片梅林前,紅梅似火,冷豔無雙。
沈妤看著枝頭一直梅花,道“殿下要說什麼”
寧王回眸看她,好像紅梅將她白皙的側臉映紅了。他頓了頓,還是道“寧安,今日你為何要幫著太子妃難道你之前說的話都是假的”
沈妤唇畔彎起“怎麼,殿下是在怪我破壞了你對付太子的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