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沈妗和沈序的父女之情很是虛假,但是尚可以相互利用,可是現在沈序死了,沈妗能依靠誰呢她現在孤立無援,隻能來求助太夫人。
紫菀道“姑娘,沈側妃到底是沈家姑娘,太夫人會不會心軟”
雲苓也道“萬一太夫人心軟,沈側妃又會找機會給您不痛快了。”
沈妤呡了口茶,站起身道“多日不見三姐,二叔又出了事,我要去安慰安慰她才是。”
紫菀一怔,然後笑道“姑娘說的是。”
還未進慈安堂的大門,隔著簾子,就聽到沈妗哀哀啼哭的聲音。
“祖母,孫女知道以前做了許多錯事,惹得祖母生氣,但是我真的知道錯了。如今二房就剩下了我一個人,祖母真的忍心舍棄我嗎”
“三姐這話說的可是不對,二叔隻是流放,並未失去性命,怎麼就剩下三姐一個人了呢”沈妤由人服侍著脫了披風,走到沈妗麵前,溫和的笑道,“三姐可是景王的側妃,誰又敢欺負你呢”
沈妗停止了哭聲,看著沈妤的目光閃過一絲凶狠。
沈妤給太夫人請了安,到了太夫人身邊坐著。
太夫人看沈妤的目光充滿了慈愛和寵溺,與對待沈妗的態度截然不同。
她摸了摸沈妤冰涼的手“怎麼才回來”
沈妤依偎在太夫人身邊,笑容嬌俏“去鋪子裡逛了逛,發現許多喜歡的東西,所以就晚回來了些。不曾想,三姐來了,早知道我就不該貪玩。”
沈妗對沈妤的嫉恨已經到達了頂峰。憑什麼她過得這麼苦,沈妤能擁有這麼多
她懷疑,沈序被流放也是沈妤設計的。
太夫人的臉色立刻冷淡了許多,望著沈妗道“你回去罷,當初你執意在熱孝嫁進景王府時,我對你說的那番話,你還沒有忘罷”
沈妗自然記得。她當初嫁給景王的時候,就意味著不再是太夫人的孫女,她一心想著嫁給景王能有大造化,所以便沒在意和太夫人的祖孫之情。
她沒想到有一天還會回來向太夫人求助,太夫人拒絕的話,就像給了她一巴掌,她臉上火辣辣的疼,難堪極了。
“祖母,你真的如此絕情嗎我固然做錯了事,可我仍是您的親孫女啊,您忍心看我被人欺負嗎”
太夫人淡淡道“那你說說,你想讓我怎麼做你又受了什麼欺負”
沈妗難以啟齒。
太夫人笑了笑“你若還願意到沈家來做客,我也不能趕你出去。但是你若是想讓我為你撐腰,讓景王不要冷落你,那就不是我能插手的事了,更彆提你要利用沈家,等景王登上高位,你在後宮有一席之地。”
沈妗恨意拳拳,厲聲道“為什麼祖母可以為大姐撐腰,卻不能為我撐腰,同樣是沈家的女兒,祖母是不是太偏心了”
太夫人並未生氣,道“你若是心存良善,沒有使用那種手段嫁給景王做妾,你在婆家受了欺負我自然也可以為你撐腰。可是你想一想,你都是做了什麼糊塗事。我還沒到老糊塗的地步,你做的那些事我都一筆筆替你記著呢。更何況,你認錯的心不誠,你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利用沈家。沈家不是二房的,更不是你的,你想讓我用整個沈家支持你,達到你的目的,不是太可笑了嗎”
“祖母,你真的這麼狠心嗎”沈妗握緊了手,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太夫人失望至極“你到現在還覺得是彆人的錯。”
沈妗勉強壓抑住怒火“就算祖母不認我這個孫女,但是父親是祖母的親生兒子,您明明知道,父親要娶呂巧瑛為繼室,是被呂家人算計的,他根本不可能為報私仇指使人陷害賈家,您為什麼不進宮求陛下查明真相”
祖母臉色微沉“胡說什麼,證據確鑿,陛下還能冤枉了你父親不成”
沈妗冷笑道“我看,您是知道陷害父親的人是誰,所以明知道父親是被冤枉的,還是選擇裝作看不見。”
“沈妗,沈家這座廟太小,容不下你這座大佛,你還是回去罷,無事的話,就不要來沈家了。”
“憑什麼”
沈妤聲音輕柔道“三姐,你莫不是忘了,二房已經被分出去了,侯府已經不是你的娘家了,你能不能進來侯府,自然要經過祖母的同意。”
沈妗指著她,恨聲道“沈妤,你彆以為我不知道,背後做鬼的人就是你,是你害了父親,害了二房的所有人”
沈妤輕歎一聲“沈側妃是因為二叔被判流放,傷心糊塗了不成怎麼什麼話都敢說我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怎麼能設下這麼大的陷阱陷害二叔呢”
“就是你做的”沈妗怒不可遏,“祖母,你一定知道對不對,你故意袒護沈妤對不對”
沈妤居高臨下道“沈側妃,你有證據嗎”
沈妗笑容帶了些瘋狂“我是沒證據,但隻要將你帶到衙門嚴刑審問一番,你那時候若是不招,我才相信你的清白。”
沈妤諷笑道“沈側妃,你真是瘋了,無憑無據,你憑什麼讓人審問我”
“怎麼,你敢做不敢承認”沈妗嘶吼道,“你真是太惡毒了,太惡毒了”
“夠了”太夫人重重拍了一下幾案,“簡直是一派胡言沈妗,我答應見你,不是想聽你說這些瘋話的。時候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以後若沒什麼要緊事,你就不要登門了。桂嬤嬤,你送沈側妃出去。”
桂嬤嬤頷首,來到沈妗身邊“沈側妃,請罷。”
沈妗踉蹌著站起身,用袖子擦了擦眼淚,眼中似能滴出毒液來“沈妤,我與你勢不兩立”
沈妤不以為然的笑笑“沈側妃說笑,你不是從小到大都當我是敵人嗎”
沈妗冷冷拂袖“祖母,你明知沈妤這麼狠毒,還將她留在身邊,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太夫人不耐煩道“桂嬤嬤,還不快些送沈側妃出去”
沈妗狠狠甩開桂嬤嬤的手“我自己會走”
簾子被用力摔落,太夫人歎了口氣,揉了揉額頭。
沈妤突然起身,退後一步,跪下道“祖母,孫女要向您請罪。”
太夫人滿臉詫異,可是很快她又變得平靜起來,看來她一會才道“你有什麼罪”
沈妤望著太夫人“祖母,其實沈妗說的不錯,二叔被流放,就是我一手設計的。我早知道賈家被抄家是陛下授意,但是我就是要逼著陛下讓二叔背黑鍋。我明知二叔會受苦,但我還是要除掉他。”
太夫人想扶起她,可又收回了手,神情有些複雜“這麼說,指認沈序的人都是你收買的,那些百姓,也是你煽動的”
“是。”沈妤毫不猶豫道。
“你為何要這麼做”
沈妤聲音輕柔,卻是擲地有聲“因為我無法原諒二叔。我早就知道,他想除掉洹兒,奪取爵位。那次洹兒落水,若非許表哥舍命相救,洹兒早就沒命了。表麵上看是二嬸要殺害洹兒,實際上卻是二叔默許。二叔投靠景王,心裡想的也是等景王登上皇位,就害死我和洹兒,奪取爵位,將沈家的一切據為己有。既然他可以害我們,我為何不能先下手為強二叔從來沒把我和洹兒當成親人,一心想取代洹兒的地位,我又何必對他留情”
前世的時候,在沈序的默許下,沈明汮害死了沈明洹,爵位落到了沈序頭上,景王登上皇位後沈序成了國丈。高官厚祿,風光無限。
所以,她憑什麼要放過沈序就算太夫人因此生氣,她也要這麼做。
太夫人默然不語,沈妤倔強的看著她。
良久,太夫人歎息一聲,扶起她“難為你還肯留他一條命。”
默了默沈妤道“因為他是祖母的親生兒子。”若非如此,她早就安排好人在流放途中等著沈序了。
太夫人讓她坐下,道“我早就知道,恐怕此事與你脫不了關係。”
沈妤眼睫顫動了一下“您為何不問”
“傻孩子。”太夫人握著沈妤的手,“沈序的心思我豈會不知,難為你忍到現在才出手。我說過,沈氏全族才是最重要的,沈序被流放我也不好受,可是他想害大房,我也不能原諒。隻是養出這樣一個兒子,我覺得對不住沈家的列祖列宗。”
“祖母”
太夫人拍怕她的手“沈家交給你,我放心。”
沈妤心下動容,語氣堅定道“祖母放心,我和洹兒會保護好沈家的。”
五日後,沈序流放,沈家沒有任何一個人去看他。
在這期間,沈妤派人去要回了沈家給呂家的聘禮。既然呂家人是騙婚,呂巧瑛又不是真的嫁給沈序,那麼自然不會便宜了呂家人。
呂家做出這種騙婚的事,京城都傳開了,他們以後也沒臉再登沈家的門,兩家本就淡薄的親戚關係,這下是徹底斷了,這也是沈妤想看到的。
皇帝一早就將太子和景王召進了宮,全程沒有問幾句話,隻是盯著兩人看,景王一直鎮靜自若,太子則是嚇的滿頭大汗。
他不禁想,是不是他又做錯了什麼事,被皇帝知道了,然後在考慮如何責罰他罷
過了許久,皇帝才問道“關於沈序指使人陷害賈家一事,你們怎麼看”
太子舒了口氣,不是責罵他就好。
皇帝望著太子道“太子,你以為呢”
太子忙道“父皇英明神武,明察秋毫,處置了朝中奸佞小人,大景百姓都說您是明君”
皇帝笑了一聲,卻是讓太子身體一顫。
“景王,你說呢”
景王何等精明的人,怎麼會猜不到賈家被抄家是皇帝授意可是卻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弄心機,利用百姓,逼他處置了沈序,想必他現在正在氣頭上。
景王心知皇帝可能在懷疑他和太子。若是他說此事另有隱情,那豈不是說皇帝冤枉了沈序
若他說沈序罪有應得,在皇帝眼中,他就是說謊,皇帝更不高興。
他心念急轉道“回父皇,關於這個案子,兒臣並不了解。隻是知道,父皇將此案交給京兆尹和大理寺、刑部一起審理,三位大人都正直無私之人,若非證據確鑿,他們也能不敢定案。”
皇帝犀利的目光在兩人麵上掃過,在他們麵前踱步了一會,然後揮揮手道“罷了,你們都退下罷。”
太子如蒙大赦“兒臣告退。”
出了宮之後太子直奔平康坊,而景王則是策馬往南邊的方向走了,可卻不是回景王府。
他來來回回饒了好幾圈,終於在定遠侯府門前勒馬,看著頭頂的匾額,卻是沒有要下馬的意思。
過了許久,隨從道“殿下,您要去沈家拜訪”
景王閉了閉眼,狠狠給了馬兒一鞭,馬兒嘶鳴一聲抬起蹄子狂奔起來。
“回府”
他已然想明白了,沈序的事,除了沈妤在背後搗鬼,還會有誰
沈家二房全折在她的手上,可是手上卻沒有沾一點血,心思狡詐,就連他也不得不歎服。
原本他是欣賞她的,可是安家滅族卻是她一手策劃,他對她除了那點喜歡,還有滔天的恨意
安家沒了,他要再從何處尋一個家族作為支持者呢
半月後,定遠侯府,寧安郡主及笄禮。
沈妤朋友不多,所以當懷慶公主提出要做有司的時候,沈妤沒有猶豫就答應了。再者,讓皇室公主做及笄禮有司,是許多姑娘都羨慕不來的好事。
沈家姐妹中,沈妤和沈嬋關係最好,是以就讓沈嬋做了讚者。太夫人親自去了韋家,請韋夫人做正賓。
原本韋夫人以為經過韋璟和沈嫻退婚一事,兩家的關係會疏遠,可是沒想到太夫人會親自請她做沈妤及笄禮的正賓,她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及笄禮這一日,許多府上的夫人姑娘都到了,但是最令沈妤印象深刻的則是沈妗和傅檸。
懷慶公主和傅檸寒暄了幾句,就去青玉閣尋沈妤了,而此時的沈妤,剛換好了衣服,正和沈妘閒話家常。
沈妘為她扶了扶發上的簪子,溫柔的笑道“今天過後,你就是真的長大了,若是父母親泉下有知,一定感到很欣慰。”
沈妤晃著她的手臂,嬌笑道“姐姐打算送我什麼禮物”
沈妘笑道“急什麼,等及笄禮結束之後再給你看。不隻是我為你準備了禮物,殿下也想著你的及笄禮呢。”
沈妤笑容漸收“寧王殿下不是忙著賑災嗎,如何會記得我一個臣女的及笄禮”
沈妘笑意更深“又不是沒日沒夜的賑災,難道準備個賀禮需要花費很長時間嗎”
沈妤唇邊的弧度很淡“我隻是覺得意外。”
沈妤點了點她的額頭“這有什麼意外的,你是我妹妹,作為姐夫,給妻妹準備個及笄禮有什麼奇怪的你幼時生辰的時候,他不是也送過你生辰禮嗎”
沈妤挑挑眉“又不隻他一人送了,其他皇子看在父親的麵子上不是也送了嗎”
沈妘嗔道“咱們是一家人,寧王送的和其他皇子送的到底是不一樣的。”
沈妤隱隱覺得,許是她與寧王合作的緣故,寧王千裡迢迢送賀禮來,是有意感謝她,或者是收買人心。
“既如此,就拿出來看看罷。”沈妤漫不經心道。
春柳拿過一個匣子,看起來沉甸甸的,在沈妤的注視下打開了。
沈妤看了一會,突然笑了“姐姐,這塊石頭就是寧王殿下派人千裡迢迢送我的賀禮”
沈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