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荼蕪之香(1 / 2)

杏兒一身衣服染上了塵土,臉上都是汗水,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急的。她滿麵怒色,而懷寧公主麵上更是難堪。

再看看周圍這麼多人看熱鬨,她越發惱羞成怒:“放肆,一個賤婢,竟然敢這麼和本宮說話,是誰給你的的膽子!”

若在平日,杏兒自然不敢得罪懷寧公主,可是她忠心護主,主子被人欺負了她自然忍不住了。

杏兒擦了一把額頭冷汗:“奴婢身份卑賤,自然不敢膽大包天對懷寧公主無禮,可是我們公主身份尊貴,絕不能讓人白白欺負了。奴婢親耳聽見,是懷寧公主故意害我們公主,現在我隻要懷寧公主給我們公主一個說法,屆時,就算懷寧公主要殺了我怕我也認了!”

茵兒怒斥道:“混賬賤婢,竟然敢以下犯上!”

懷寧公主你怒氣勃發:“來人,將這個賤婢拖下去亂棍打死!”

“慢著!”一道虛弱的聲音在人群後方傳來,卻是臉色蒼白的懷慶公主。再看她行動的時候,腿腳頗為不利索,想來是腳受了傷。

眾人自覺地讓開一條道,懷慶公主來到懷寧公主麵前:“四姐,我想你還沒有資格處置我的婢女。”

懷寧公主冷笑道:“身為姐姐,六妹管教不好下人,我自然補鞥呢袖手旁觀。更何況她連皇室公主都敢頂撞,還有什麼貴人不敢得罪的嗎?未免她以後給六妹闖出什麼禍事,自然要好好教導她一番。六妹,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是我都是為你著想啊。”

兩人雖是姐妹,但一向是麵和心不和,尤其懷寧公主總是愛使些小手段,懷慶沒少在她手底下吃虧。

可是如今,懷寧公主失寵了,反而是懷慶公主越發得皇帝喜愛,懷慶公主怎麼能不恨呢?

在她眼裡,懷慶公主和沈妤就是蛇鼠一窩。

懷慶公主素日可以忍她,但是她敢欺負她的婢女她絕對不允許。

她難得態度強硬,嘲諷道:“所謂替我教導婢女,就是將杏兒亂棍打死嗎?恕妹妹直言,四姐的好心,妹妹真是不敢領受呢。”

懷寧公主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她頂撞皇室公主,公然侵犯皇家威嚴,難道不該得到教訓嗎?”

懷慶公主大聲道:“就算要處置杏兒,也該由我處置,還輪不到四姐越俎代庖!四姐這般胡攪蠻纏,囂張跋扈,和市井潑婦有什麼區彆?”

懷寧公主麵色一冷:“你說誰是潑婦?”

懷慶公主怒極反笑:“我說的是誰,四姐不是聽到了嗎,還需要我再重複?”

懷寧公主先是憤怒,然後又笑了:“總之,今日我一定要教訓這個不分尊卑的賤婢!”

懷慶公主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鎮靜:“若是杏兒果然做錯了,不必四姐動手,我自然會出手責罰她。可是事出必有因,她總不能無緣無故頂撞四姐。”

“你……”

懷慶公主快速打斷:“杏兒在我身邊伺候多年,自然知道宮中的規矩,這麼多年她循規蹈矩,可曾像今日一樣對四姐無禮過?依我看,要處罰杏兒可以,但是要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四姐以為呢?”

懷寧公主自然不想,她必須快些要了杏兒的命!

的確,她就是要給懷慶一些教訓,光是讓她受傷還無法解她心頭之恨,最好找個男子玷汙了她,讓她失了清白。當然,不能是出身太低賤的男人,這樣一來,皇帝必定不會讓懷慶下嫁,而是會殺了這個男子。所以,必須尋一個家世還算不錯的男子,皇帝殺不得,隻能委屈懷慶下嫁了。

這樣一來,寧王也就無法利用懷慶的婚事拉攏有權勢的朝臣,與景王是極為有利的。

可是不知為什麼,這個計劃變了,而且還被杏兒聽到了。

她不得不懷疑,是傅檸泄露了此事。

思及此,她心裡有些忐忑,卻還是麵色冷厲道:“怎麼,六妹是要包庇這個賤婢嗎?”

懷慶公主道:“我隻是想查明事情真相再處置杏兒,怎麼就成了包庇了?四姐一定要立刻處置杏兒,難不成是心有有鬼?”

“簡直是一派胡言!”懷寧公主被戳中了心事,下意識出聲道。

茵兒也勸道:“是啊,懷慶公主,我們公主和您還是姐妹,怎麼會害您呢,一定是有人收買了杏兒,想挑撥兩位殿下之間的關係啊,您可千萬不要你上當啊。”

懷慶怒喝道:“放肆,主子說話,哪裡有你一個賤婢插嘴的份?四姐,看來你身邊的婢女,也很沒規矩的很呢。衝撞皇室公主,是不是也要亂棍打死呢?”

懷寧公主一噎,懷慶居然學她的話來反駁她?

區區一個婢女,她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她斜睨了茵兒一眼,道:“既然不懂規矩,衝撞了六妹,就帶下去處死罷。”

這一瞬間,茵兒麵如土灰,冷汗直流。她不過是替懷寧公主說了一句話,怎麼就要沒命了呢?

她倉皇失措,拉出懷寧公主的裙擺。哭泣道:“公主,奴婢錯了,您繞我這一次罷……懷慶公主,奴婢不是有意頂撞您的,您替奴婢求求情罷……”

懷慶公主到底是個善良的人,她方才隻想反駁懷寧,哪裡想得到懷寧就直接要了茵兒的命?

她張張嘴想說什麼,沈妤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她身後,輕輕搖了搖頭。

這就是不讓她為茵兒求情的意思了。

懷慶公主沒來得及思考,護衛就將茵兒拖了下去。茵兒大聲叫喊這著:“奴婢知道懷寧公……”

下一刻,聲音就戛然而止,茵兒頭一歪,閉上了眼睛。

人群中靜謐了一瞬,然後是此起彼伏的唏噓聲。

一條命就這麼沒了,當然,不過是個婢女罷了,無人會可憐她。

懷慶被懷寧的冷酷無情嚇的麵色慘白,手緊緊握著,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了。

沈妤卻是明白,懷寧公主就是要借機殺茵兒滅口。

但是她以為殺了茵兒,她就能洗脫罪名了嗎?傅檸想要踩著她討好寧王,自然會留著其他證人。

懷寧公主挑唇一笑:“六妹,我已經處置了頂撞你的賤婢,那麼你呢?”

懷慶公主一時失語,她有些為難的看著沈妤,以眼神求助。

杏兒麵色焦急,大喊道:“懷寧公主,我是親耳聽到,你安排人謀害我們公主,你不要不承認!”

懷寧公主嗤笑一聲:“上嘴唇了下嘴唇一碰的話,誰都能說得出來,證人呢,在何處?”

杏兒汗如雨漿:“他們說完就走了,但是奴婢可以發誓,親耳聽到是懷寧公主指使他們謀害懷慶公主!”

“大膽!”懷寧公主眼睛眯起,散發出危險的氣息,“沒有證人和證據,就敢來攀咬本宮?六妹,你的婢女還真是有本事啊。”

懷慶公主啞然,誣告公主,可是大罪。她當然相信杏兒,但是麼有證人,杏兒必死無疑!

懷寧公主又道:“既然沒有證人,就是誣告,本宮處置她難道又錯嗎?”

她揚聲道:“來人,將此等賤婢拉下去,杖斃!”

“不!”懷慶公主阻止道。

“懷寧公主,就這樣匆忙的處置了杏兒,怕是不合適罷?”沈妤淡淡出聲。

懷寧挑眉:“怎麼,寧安郡主也來多管閒事?這種事不是你能管的罷?”

沈妤唇角含笑道:“公主之間的事,寧安自然沒有資格插手,隻是作為旁觀者,懷慶公主又與我是好朋友,我隻是想說句話罷了。”

眾人看向沈妤的眼神變了。神仙打架,大家避之不及,居然還有不怕死的多管閒事。

而且,隻要打死杏兒,一切又會回歸平靜,這麼簡單的道理沈妤不明白嗎?

懷寧公主輕笑一聲,眸中難掩嫉恨:“哦,寧安郡主有什麼話要說?”

“懷寧公主身份貴重,又與懷慶公主是親姐妹,自然不會做出謀害懷慶公主的事。但是三人成虎,這話被杏兒說了出來,難保以後不會有人議論,有損懷寧公主的清譽。是以,寧安以為,這事還是要細細查問,以堵住那些人的嘴巴。”

懷寧公主冷聲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本宮沒做過的事,隨他們怎麼說,寧安郡主就不要操心了。”

沈妤搖搖頭,輕聲道:“寧安還是覺得,此事不能這麼算了。”

懷寧公主眸中寒光乍現:“寧安郡主,這裡還輪不到你來主持公道!”

沈妤微笑道:“公主誤會了,寧安自然不敢為公主主持公道,但是有人比我有資格——”

“什麼?”懷寧公主蹙眉。

“懷慶公主受傷,怎麼能不告知寧王和景王殿下呢?”

懷寧公主恨恨的盯著沈妤道:“你說什麼?”

沈妤笑意深深:“妹妹受傷,做兄長的豈有不來看望的道理,你說是不是,懷寧公主?”

懷寧公主自然不願驚動景王,正要阻止,懷慶公主卻吩咐人道:“請三哥過來,就說我不小心受傷了。”

寧王和景王在一處,景王自然也會過來。

懷慶雙拳緊握,眼中似乎要噴出火來。

她告訴自己不要慌,杏兒沒有證人證明她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她會安然無恙的。

很快,寧王和景王就到了,看到這裡的情形,都有些莫名其妙。

眾人都往後退了一些,沈妤站在懷慶公主身邊。她行了一禮:“寧安見過兩位殿下。”

景王一看見沈妤在此,心中警鈴大作。直覺告訴她,沈妤在哪,哪裡就沒好事。

再看看麵上含怒的懷寧公主,他心頭湧現一個想法:這個妹妹又給她惹禍!

寧王對懷慶的擔憂倒是真心實意的,他上下打量了懷慶一番,果然看見她的腳踝高高腫起,忙問道:“這是怎麼了?”

說著,他看向沈妤。

多日不見,她一點也沒變,還是那麼清麗典雅,隻是一雙清豔的眸子多了些從未見過的柔光。

沈妤將事情的經過說與了他和景王,景王頓覺頭大,目光含怒看向懷寧公主。

懷寧公主有些心虛,低下頭去。

不過片刻,她又抬起頭。無憑無據,不能定她的罪,她心虛什麼?

寧王的目光轉向懷寧公主,淡淡道:“四妹,果有此事?”

懷寧公主正色道:“自然沒有。我與六妹是親姐妹,就算素日有過矛盾,也不會使出如此陰毒的計策來害她。二哥可不要迎新那個婢女的一麵之詞,就認定是我做的。”

景王很是了解懷寧公主,看她的表現,已經將此事猜的七七八八了,她可以確定,杏兒說的話就是真的。

但是懷寧與他是一母同胞,為了不連累自己,他也必須幫她。

他的眸光掠過沈妤,對寧王道:“二哥,懷寧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說不定是有人想借機挑撥離間。二哥,你可千萬不要上當。”

寧往心中冷笑連連。挑撥離間?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還用得著彆人挑撥嗎?景王分明是心虛,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偏要借這個機會打擊景王。

思及此,寧王憂心忡忡道:“正所謂空穴不來風,即便不是四妹做的,也可能是彆人做的,否則懷慶的腳怎麼會受傷呢?若非說是杏兒機智,請寧安過去,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呢。”

沈妤也添了一把柴,道:“寧王所言極是,懷慶公主能逃過一劫,實在是運氣好。若是真如杏兒所說的那樣,公主的下場一定很淒慘。堂堂公主被這樣算計,背後之人根本就是不將皇室放在眼中,若此時就這樣輕輕揭過,豈非人人都可以爭相效仿?”

說著,她給懷慶公主使了個眼色。

懷慶公主的腳傷本就趕到疼痛,見此她立刻眼淚汪汪:“二哥,我的腳好痛。你不知道,當時我真的要被嚇死了。若非寧安姐姐身邊的人及時趕到,我……我就活不成了。”

是啊,被人玷汙,若是懷慶公主為了保全顏麵,自然是要自儘的。如此一想,當時的情況還真是凶險。

寧王麵色凝重,一麵是真的心疼這個妹妹,一麵是想借此給景王難堪。

他冷聲道:“此事必須要查清楚,我倒要看看,誰敢算計本王的妹妹。”

景王麵無波瀾,遲疑道:“二哥,此事到底是皇家家事,涉及皇室尊嚴,在這裡審問怕是不妥罷?”

寧王卻是道:“一國公主被人算計,已經算不得什麼家事了,所以此事必須查明,給六妹一個公道。就算是被父皇責罰,我也不能讓六妹受這天大的委屈。”

景王不說什麼了,他低頭閉了閉眼睛,又狠狠瞪了懷寧一眼。

如今他的處境依然不妙,懷寧還總是上躥下跳惹事!

懷寧的心一抖,心裡也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其實寧王也沒有把握,懷寧總不能這麼傻罷,即便是她指使人害懷慶,也該早早地殺人滅口不是嗎?

可是沈妤既然讓他過來,說明有辦法對付景王,所以他便試一試。他這麼相信沈妤,這是他自己也想不到的。

景王強自鎮定:“不知道二哥要如何查?”

寧王道:“杏兒既說是親耳聽到那兩個人的話,那兩人自然在周家出現過,說不定這時候還未出府,隻要將周府仆婢全部召集過來,一一查問就是。”然後又轉頭問杏兒,“你可看到了那兩人的樣貌?”

杏兒連連點頭:“奴婢看到了。”

“若是要你相認,你可能認出他們?”

杏兒道:“一定能。”

一個府上的仆婢怎麼也有幾百個,全部召集過來審問,的確是大費周章。可誰讓人家是皇子呢,就算周家人再不高興,也不得不配合。

少傾,就有人請周家人過來了,按照寧王所吩咐的,讓府上所有仆婢聚集起來。

即便今日是婚宴,他們也不得不放下手頭上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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