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沈家,她還在想著這件事,馬車停了她都不知道,還是沈嬋叫她下馬車。
元驍拒絕了沈妤請他進去吃茶,回去向鬱珩複命了。
夜深了,未免太夫人受到驚嚇,幾人商議著先不要告訴太夫人她們遇刺之事,反正第二天此事就會傳出去的,屆時再向太夫人說明也不遲。
回到青玉閣,沐浴洗漱後,沈妤躺在了床上,但是看著頭頂雨過天青色的帳子,毫無睡意,她恨不得馬上知道是誰要殺她。
可是鬱珩卻說,不是京城之人。這是不是意味著,刺殺她的人不是她的仇家,更不在大景
這樣一想,她眼前越發迷霧重重,她從未踏出過大景一步,是如何與那些人結仇的
“蘇葉。”她翻了個身。
蘇葉走過來掀開床帳“姑娘叫我”
沈妤歎息一聲,搖搖頭“沒什麼,你去睡罷。”
蘇葉為她掖了掖被角“今夜姑娘遇刺,奴婢不放心,所以還是由我來守夜罷。”
沈妤淡淡一笑“也好。”
到了天蒙蒙亮,沈妤才閉上眼睛,可是沒睡兩個時辰,就被紫菀叫起來了。
“姑娘,快起來罷,太夫人叫您和六姑娘、七姑娘一起過去呢。”
沈妤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昨晚的事傳開了”
“想來是的,否則太夫人也不會急急忙忙的叫您過去了。”
沈妤點頭“伺候我梳洗罷。”
沈妤讓紫菀給她梳了一個簡單的發式,略微收拾了一番,就快步趕到了慈安堂。
太夫人一看到她過來,眼圈都紅了,忙將她拽到身邊,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見她毫發無損,歎了一聲“阿彌陀佛,無事就好無事就好。”
沈妤心下愧疚“讓祖母擔心了,是孫女的不是。”
太夫人道“現在外麵物議沸騰,都在議論昨晚沈家女兒遇刺一事,還捉住了一個活著的刺客,可是怎麼審問都不肯招,後來趁人不備撞柱自儘了。聽得我是心驚膽戰的,生怕你出什麼事。妤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妤暗中斟酌了一下,將事情的經過說與了太夫人。
太夫人訝然“妤兒,果真是楚王救了你們嗎”
沈妤點頭“的確。”
太夫人凝視著她一會,隻是歎了口氣道“隻要人沒事就好。明天我讓你三嬸帶著謝禮去楚王府致謝。”
沈妤知道太夫人在想什麼,她是怕經過此事,有人會將沈家和楚王牽扯到一起,給沈家帶來麻煩。
果然,沒過多久,楚王救了沈家女兒一事傳遍了整個京城,不知是不是有意的,他們故忽略了遇刺的還有個沈明洹。
這件事鬨的這麼大,京兆尹必須徹查此案,而且還親自到了沈家和楚王府問話,詳細了解事情經過。
但是在這個時候,沈妤接到了鬱珩的信,悄悄出了府。
蘇葉帶著沈妤來到一個偏僻的彆苑,四周荒蕪而寂靜,天高雲淡,顯得此地更為空曠,隻有門前長著一片一寸長的草。
沈妤掀開簾子,便看到鬱珩手持一柄折扇站在門外,等到馬車停下,他親自迎過來,要扶著沈妤下馬車。
紫菀收回了手,站到了蘇葉身邊。
沈妤無法,隻能扶著他的手跳下去。
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鬱珩卻笑得很是滿足,牽起她的手,不由分說拉著她進去了。
他不是沒感覺到沈妤在掙紮,隻是他不能放過任何親近沈妤的機會。
紫菀和蘇葉在後麵跟著,都忍不住笑了。沈妤麵上飛起兩片雲霞,但是她又不好當著兩人的麵對他發怒,隻能任由他牽著。
沈妤跟著他下了台階,下麵是黑漆漆的密室。
“放開我。”沈妤掙紮了一下。
鬱珩一手拿著火把,一隻手卻握的她更緊了,麵不改色道“這裡太黑,路又難走,我怕你摔倒。”
這樣說著,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他的手指還在她掌心撓了撓,就像是羽毛輕輕劃過,沈妤覺得,她的心尖也跟著顫抖了一下。
鬱珩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勾唇一笑,故意放慢了腳步,又走了許久才到了一間密室前。
他在牆上摸索了一下,隻聽到轟隆一聲,厚重的鐵門被打開了,一個黑衣人出現在她眼前。
黑衣人被鐵鏈吊在牆壁上,腦袋低垂,似乎是還沒醒。而周圍則掛滿數種刑具,上麵染著斑斑血跡。
少傾,元驍端了一盆涼水朝黑衣人臉上潑了過去。黑衣人打了個激靈,立刻醒過來了。他看著門外的沈妤和鬱珩,神色有些迷茫。
沈妤邁步進去“怎麼,昨晚你還要殺我呢,今天就不認識我了”
黑衣人瞳孔一縮,然後冷笑一聲,又低下頭去。
“鬱珩,這個人還很倔強呢,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撬開他的嘴巴。”沈妤十分無奈的模樣。
鬱珩笑意溫柔,又給元驍使了個眼色。
很快,兩個灰衣侍衛抬著一桶辣椒水進來了,拿出裡麵浸泡多時的鞭子,二話不說就抽了上去,黑衣人發出一聲悶哼。
可是到第二鞭的時候,黑衣人一下子安靜下來,任由鞭子一下下落在身上,好像自己的身體是石頭做的,感覺不到疼痛。
灰衣護衛用了最大的力氣,才一會,黑衣人的衣服就被打碎了,滿身都是血淋淋的鞭痕,可是他還是沒有招認的意思。
最後灰衣護衛沒辦法了,直接將辣椒水從頭到腳澆下去,黑衣人終於忍不住,仰著頭,呲牙咧嘴的叫出聲。
沈妤喟歎一聲“怎麼,還不肯招嗎”
黑衣人冷笑兩聲,輕蔑的看著她。
沈妤微笑道“我可是給過你機會了,你還不肯招,可不要後悔。”
黑衣人就像沒聽到這話似的,乾脆閉上了眼睛。
鬱珩笑聲清朗,十分篤定道“若是我沒猜錯,你是慕容國的人罷”
黑衣人猛然瞪大了眼睛,像見鬼一樣盯著他。
沈妤也遲疑道“鬱珩,你此言何意”
鬱珩輕聲道“阿妤,等審問完此人,我想告訴你一些事。”
看他這般鄭重,想來那件事事關重大。沈妤緩緩點頭“好。”
“你背後的主人到底是誰,你最好從實招來,否則,休怪我下手狠毒了。”
在黑衣人眼中,沈妤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若非僥幸被鬱珩救下,她早就死了。所以,他根本不把沈妤放在眼裡,一個弱女子,除了用鞭子打人逼供,還會什麼
蘇葉冷嘲道“姑娘,您看,他好像不相信您的話呢。”
沈妤輕輕一笑,在黑暗的密室裡璀璨生輝“對於要殺我的人,我一向不會心慈手軟。也罷,既然你不肯招,那我就報仇了。”
蘇葉嗤笑一聲,吩咐人道“還不快抬上來”
很快,兩個護衛就抬著一張釘板過來了,密密麻麻無數鐵釘,讓人看了毛骨悚然,更可怕的是,上麵的釘子還是倒刺,若躺下去翻滾一圈,非撕下一圈肉不可。那滋味,可比普通釘板痛苦一百倍一千倍。
沈妤微微一笑道“慕容國和大景很多風俗習慣都是一樣的,我想大牢裡的刑罰也是一樣的,這個釘板你一定見識過。隻可惜,隻是普通釘子實在是無趣,所以我讓人改進了一下,你看看可還好”
黑衣人目光驚駭,恨恨的盯著沈妤。
沈妤麵色平淡“既然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喜歡了。你既做了刺客,必然是有一副硬骨頭,不過是滾釘板,想來不在話下。”
黑衣人不自覺吞了吞口水,第一次覺得心慌。
身為一個殺手,他們在訓練的時候自然受到過很多考驗,像滾釘板這樣的懲罰,他也經曆過。可是讓他想不到的是,這個小姑娘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心腸如此狠毒,她居然把釘子改成了倒刺。
誰能承受這種痛苦
沈妤揮揮手“我這個人最沒有耐心了。來人,砍掉他的手和腳,送他到釘板上去。”
隻見元驍手起刀落,一隻手就滾落在地,一直滾到了火爐處。
黑衣人痛的直起了身子,哀嚎聲在整個密室不斷回響著。
“還有一隻呢。”沈妤神色冷漠。
然而,元驍剛舉起刀,黑衣人既大聲喊道“我招,我招。”
元驍用刀拍了拍他的腦袋,笑道“早說嘛,少了一隻手,多可惜。”
黑衣人閉上眼睛,大口大口喘著氣,臉上的肉不斷抖動著,已經是驚恐欲絕了。
沈妤淡淡問道“想好怎麼說了嗎”
黑衣人咬緊牙關,好半天才道“是是順寧長公主派我們來大景的,要我們務必殺了寧安郡主”
沈妤挑挑眉,看著鬱珩“順寧長公主”
鬱珩道“是你母親的妹妹。”
“妹妹”沈妤諷笑,“我可沒有如此狠毒的姨母。”
鬱珩想了想,解釋道“她和護國公主並非是一母同胞,自然是會有摩擦的。”
“她不惜派這麼多高手,千裡迢迢趕儘殺絕,這不隻是一點摩擦這麼簡單罷”沈妤目光平淡如水,問黑衣人,“順寧長公主為何要殺我,我從未去過慕容國,不知道怎麼與她結仇了”
黑衣人疼得麵色發白,氣息微弱“這一點,我也不知道,我們隻負責替主子做事,其他的一概不能問。”
沈妤直視著他,忽而笑了“一個俘虜的話,你以為我這麼容易就會相信嗎”
黑衣人瞪大了眼睛“我所言句句屬實,我我隻是替主子做事而已”
“你可知什麼是剝皮嗎”沈妤聲音輕柔,如風徐來,“把人埋在土裡,隻露出一顆腦袋,在頭頂用刀割個十字,拉開頭皮,灌下水銀。然後你的肉和皮就會分離開來,你痛不欲生,又無法掙脫,最後身體會從頭頂爬出來,隻剩下一張皮留在土裡。一張完美的人皮就剝下來了。你說,是不是很有意思可是我膽子小,沒見過剝皮的情景,所以我想見識一下。剛好,你送上門了,就用你試試罷。”
蘇葉道“姑娘,不滾釘板了嗎”
沈妤閒談似的道“滾了釘板,他的身體就不完整了,剝下的皮都是窟窿不好看,還是直接剝皮罷。”
鬱珩用拳頭抵著唇笑了“元驍,準備好了嗎”
元驍嘿嘿一笑“還是郡主聰明,早就料到這小子不誠實,所以屬下一早就派人挖了一個坑,隻等著將他埋進去就好了。”
沈妤淡淡笑道“如此,就帶他過去罷。”
元驍給黑衣人鬆了綁,拽著他道“走罷。”
黑衣人卻是一下子滑落在地上,身體抖的跟篩糠似的,口中呼叫著,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元驍踢了他一腳“怎麼,不自己走還要我背你不成”
黑衣人卻是一手撐著地麵,爬到沈妤麵前。鬱珩將沈妤拉到自己身邊,生怕她被傷到。
沈妤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怎麼,肯說了嗎”
黑衣人已經嚇得涕泗橫流“順寧長公主和護國公主不睦,在慕容國,全京都都知道。原本,您離她千裡之遙,她是沒必要現在就殺您的不,有慕王在,她也不敢輕易動手。可是可是就在不久前,順寧長公主聽聞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沈妤這話問出口,鬱珩卻是心下一緊。
黑衣人看了一眼沈妤,低下頭去“公主聽聞,慕王屬意您做太子妃。”
沈妤眸光一閃“太子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