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片火海(2 / 2)

房嬤嬤見勢頭不對,立刻跪在沈妤麵前,哀求道:“郡主,您奴婢知道您心裡有怨,但太後娘娘也是自小看著您長大的,您真的忍心傷害太後娘娘嗎?”

沈妤不為所動:“我忘了,還有你。從頭到尾,太後做的那些喪儘天良的事,你都參與了罷?那麼,你自然也是要償命的。”

說著,她從袖中拿出一把鑲嵌著寶石的匕首,刺入房嬤嬤頭頂。

房嬤嬤尖叫一聲,瞪大了眼睛,一頭栽倒。

沈妤附身,探了探她的鼻息,笑聲越發溫柔:“太後娘娘,房嬤嬤死了呢。”

這一刻,太後意識到,沈妤說殺她真的不是唬人的,她真的敢動手殺了自己!

她不斷地後退,身體顫抖,手上的佛珠也掉落下來。沈妤撿起佛珠,伸手遞給她:“娘娘,您的佛珠掉了,還要嗎?”

太後一邊搖著頭一邊後退,明明眼前是如此貌美的女子,可是她卻覺得這是一個從地獄上來向她討債的惡鬼!

終於,她退無可退,撞到了身後的佛龕上。

頭頂的菩薩眉眼慈和,笑的安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幾人,對於太後來說這是極大地諷刺。

沈妤微微一笑:“照理說,我不該當著菩薩的麵殺人,可是我這個人一向不信佛,所以自然是無所畏懼的。再者,你這個手上沾滿鮮血的人,都敢每天跪在菩薩麵前念經,我隻是替父報仇而已,想來菩薩不會怪罪我的。”

太後說不出求饒的話,仍是色厲內荏道:“你敢!哀家是太後,你既然知道哀家和陛下的關係,就該知道我在他心裡的地位,若他知道你殺了我,會放過你嗎?”

沈妤唇畔揚起,似嘲似譏:“我既然敢進來殺人,就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如今外麵可亂著呢,叛軍殺了不少人,自然也可以殺了你了,和我可是沒有半點關係的。”

太後失聲道:“沈妤,你真是膽大包天!”

“太後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難道不知道我膽子一向很大嗎?”她輕歎一聲,“你可是一國太後,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而我馬上就要殺了你,突然覺得很有成就感呢。”

太後冷笑一聲:“說來說去,你就是要替沈庭報仇是嗎?”

“不隻是我父親,還有我母親,雖然你不是直接殺死我母親的人,但我母親卻因你而死。”沈妤慢慢道。

太後嗤笑一聲:“你母親貴為慕容國嫡公主,為人清高,性情高傲,可是這樣的人,卻被人淩辱……”

話未說完,沈妤將匕首刺入太後的肩膀,冷聲道:“你再敢提我母親一次,我就割下你一塊肉,然後將你的肉放進包子裡,讓陸行舟吃了!”

太後眸中迸發出強烈的惱恨:“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沈妤道,“既然你們母子情深,更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死了,陸行舟怎麼能苟活於世呢?”

“你想做什麼!”太後神色慌張,“不許傷害我兒子,不許傷害他!”

沈妤眼尾挑起,媚意橫生:“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太後聲嘶力竭:“我的確殺你父親,可是這與行舟無關,您放了他,放過他!”

沈妤挑挑眉:“正所謂父債子還,你作為他的親生母親,你做下的孽自然由他來還了。”

“沈妤,你不能這麼做不能這麼做!不能這麼做!”

沈妤微笑道:“我就算要他死,你能奈我何?不隻是你,還有……還有你那個jian夫,你們兩個一起下地獄罷。”

太後麵色慘白,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嚇的,沈妤不隻要殺她,還要殺了皇帝!

“沈妤,我可以償命,皇帝的命你想要自然可以取來,可是行舟他是無辜的,你不能殺了他!”

沈妤輕飄飄道:“這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你——”

沈妤對鬱珩道:“我突然不想現在殺她了。”

鬱珩專注的看著她,就連聲音裡都含著深情:“又想出什麼新鮮花樣了?”

沈妤語氣平淡:“我想把她燒了,留下骨灰和銅融在一起,鑄成一個小人,日夜跪在我父親靈前,你看好不好?”

鬱珩溫聲道:“你喜歡就好。”

這語氣,就像是談論天氣一樣平常。

沈妤笑道:“既然能這樣,就不殺她了,將她帶走好了。”

太後頓時明白了,沈妤是要活活燒死她!這樣的痛苦還不如死了算了。

她眸光一閃,快速拿過菩薩麵前的燭台,拔下蠟燭,就要刺入脖子。

“她要自儘!”沈妤道。

鬱珩仍是神色淡然,瞬間來到她麵前,奪過燭台,太後一個趔趄,重重撞在佛龕上。突然‘嘭’的一聲,菩薩倒在地上,嘩啦啦碎裂開來。

鬱珩將燭台丟到一邊,用銀針在她喉嚨輕輕一劃,隻見幾絲鮮血溢出來,她頓時說不出話了。

她艱難的抬起頭,一雙白色鑲珍珠繡鞋不染纖塵,出現她麵前。

“崔臻,你口口聲聲說陸行舟是無辜的,可是你在狠心殺害真正的陸行舟時,可曾想過那個孩子也是無辜的。你為了掩蓋你這個肮臟的秘密的時候,可曾想過,我父親何其無辜?他為大景儘忠竭力,得到的卻是殘忍的暗害,而殺他的人卻是他誓死效忠大景皇室。你讓陸弘致殺他的時候,心裡是怎麼想的,可曾想過他的父母,想過她的妻子,想過他還有三個兒女,想過他們以後該怎麼辦嗎?父母雙亡的他們,會不會被人欺負?

你從來沒有想過,為了一己之私,你殘害忠良,殺害無辜。甚至你為了讓你良心稍安,給我封號,給我寵愛。其實,你隻是想為你自己營造一個好名聲罷了。放心,為了不讓其他人蒙在鼓裡,我已經讓人透露消息給陸夫人了,陸夫人已經知道她的親生兒子是被你所殺,而陸弘致為了幫你這個舊情人,無視親生兒子被殺的真相,把陸行舟當成親生兒子養了二十年。你覺得,陸夫人會怎麼做呢?會不會顧念母子之情,饒陸行舟一命呢?”

太後不能說話,隻能恨恨的瞪著她。

“帶她離開罷。”沈妤對鬱珩道。

鬱珩敲了敲窗子,少傾就有一個灰衣護衛跳窗進來,太後死死盯著沈妤。

沈妤道:“現在外麵正亂著,將你帶出宮應該不成問題。放心,我保證,你在所有人眼裡已經是個死人了。”

鬱珩給灰衣護衛使了個眼色,灰衣護衛立刻將太後捆起來放在一個麻袋裡,扛著她離開了。

“鬱珩……”

鬱珩拿出火折子,將蠟燭點燃,笑容裡飽含情思:“許是我們心有靈犀。”

沈妤輕咳一聲,一抹紅暈從耳根悄悄爬上來。

沈妤把梳妝台上的頭油倒在桌子上,用火在各處點燃,很快,熊熊烈火燃燒起來,接著是帳幔,很快就蔓延到彆處,火勢越來越大。

鬱珩拉過她:“該走了。”

說著,就帶她跳出窗子。

*

出了壽康宮,一切似乎已經歸於平靜,隻有儀容整肅的士兵在各處巡查。

沈妤認出來了,這是京畿營的人,想來皇帝已經派人去京畿營調兵了。

鬱珩輕聲道:“說太子蠢還是誇他了,他即便守住各個宮門又如何,皇宮定然有一條通往宮外的密道,以備不時之需,自然可以派人趕到京畿營調兵。”

“太子這次,真的是必死無疑了。”沈妤道。

沈妤回了興慶宮,看到皇後果然安然無恙,安王也在這裡,手中還牽著舒姐兒。舒姐兒眼圈紅紅的,抽抽噎噎的,顯然是剛剛哭過。

沈妤經過通報進來了,皇後麵露焦急道:“你可算回來了,方才外麵這麼亂,我真擔心你出什麼事。”

皇後的擔憂不似作偽,沈妤淡淡笑道:“讓皇後娘娘和擔心了。”

“隻要能平安無事就好。”皇後道,“舒姐兒一直吵著要見你,現在你來了可要好好哄哄她。”

舒姐兒掙開安王的手,小跑著撲到沈妤身上,又哭了起來,眼淚蹭在她衣服上。

沈妤哄了好一會她才停止哭泣,用帕子給她擦擦眼淚:“舒姐兒彆哭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舒姐兒死死摟著沈妤的脖子,臉埋在她的頸窩,沈妤哭笑不得,隻能將她抱起來。

安王道:“之前一群叛軍闖了進來,舒姐兒被嚇壞了。不過,他們到底顧忌著我們的身份,沒有真的殺了我們,隻是派人把守在宮外,不讓任何人出去。好在京畿營的人趕到了,那些叛軍被拿下了。”

沈妤故作沉思道:“原來如此。”

其實她心裡明白,寧王是想殺了皇後給傅賢妃騰位置的,可是他也沒想到舒姐兒會被賢妃接進宮,又被皇後接到興慶宮,那些人怕傷了舒姐兒和安王,寧王會找他們算賬,所以隻好放過皇後。

皇後眉眼間籠罩著憂愁,沈妤勸慰道:“娘娘不必擔心,陛下他心裡明白,太子此為與您無關,與嚴家無關,不會牽連無辜之人的。”

安王也道:“寧安說的是,誰都知道,太子與宣國公府一向不親近,想來父皇不會遷怒的。”

皇後恨鐵不成鋼,就太子那個腦子還敢學彆人造反?他就一定要得到皇位嗎?說來說去,太子就是養尊處優習慣了,不甘平庸,不願做個庶民。她已經提醒過他,他為何不聽?

最可憐的還是太子妃,隻怕又要被太子連累了。

正說到這裡,聽到有人大喊道:“壽康宮走水了,快來救火!”

“什麼,壽康宮走水了!”皇帝正坐在龍椅上審問太子,突然聽到有人稟報。

宮女恨不得縮成一團:“是,是走水了……”

皇帝有一瞬間的恍惚:“太後呢?”

“太後……太後她還在裡麵。”

皇帝怒火衝天:“一群廢物,你們是怎麼伺候太後的?”

宮女戰戰兢兢:“壽康宮被叛軍把守著,走水的時候外麵的人都進不去,裡麵的人出不來。奴婢是想稟報陛下的,可是聽說陛下……陛下也被叛軍包圍,等叛軍被拿下的時候,火勢越來越大,壽康宮幾乎被燒成灰燼了……”

皇帝沉容道:“所以,太後沒有被救出來是嗎?”

宮女跪伏在地:“求陛下饒命——”

皇帝怒聲道:“拖下去!”

伴隨著一聲聲淒厲的慘叫,宮女消失在大殿。皇帝說不清現在對太後的感情,但是多年來的陪伴,他已經離不開太後了,所以他是不希望太後死的。

大殿裡靜默了一瞬,皇帝吩咐道:“全成春,你速速帶人去壽康宮,一定要將太後救出來!”

過去這麼久了,還能救得出來嗎?

全公公不敢多問,隻能儘力找到太後的屍骨。

此時的太子,跪在大殿中間,麵如土灰,發冠歪倒,衣衫半開,上麵還有好幾個腳印,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他驚恐的看著皇帝一步步走向他,癱倒在地。

他實在想不到,為什麼這個計劃會失敗,他已經收買了盧翊,在賞菊宴逼宮,把守好各個宮門,皇帝又是如何派人去調兵的?

隻要皇帝寫下退位詔書,他就是皇帝,他再也不用怕被廢了,也不必再怕景王和寧王,他歡欣鼓舞的等著這一刻的到來,沒想到,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皇帝又接連踹了他幾腳,恨不得活吃了他:“壽康宮走水,太後生死不明,你滿意了嗎,滿意了嗎!”

太子吐出一口血,心中的恐懼已經蓋住了身上的疼痛:“父皇,太後不是兒臣殺的……”

皇帝大笑出聲:“事到如今,還在狡辯,你拿朕當傻子嗎?鬱瑢,朕從來不知道你還有這種本事。收買禁軍統領,在宮宴上動手,控製各家女眷,逼朝中大臣就範,然後再逼朕寫退位詔書,你即日登基為帝。不但如此,你還殺了這麼多人,你說,朕要如何饒你一命!”

在場聚集著許多大臣,雖然不敢開口,但都在無聲的控訴。

太子太狠心了,就連他們的家人也不放過!若是皇帝敢留太子一條命,隻會天怒人怨。

太子昏庸好色,但是更惜命。他哀呼求饒:“父皇,兒臣知罪,求父皇饒兒臣一命。兒臣願意做一個庶民,隻求父皇看在我們父子一場的份上,饒兒臣一命……”

吏部尚書辛天德老淚縱橫:“陛下,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更何況太子犯上作亂可是彌天大罪!老臣的女兒就是被叛軍殺的,我就隻有這麼一個女兒,求陛下還我女兒一個公道。”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其中也有家眷被叛軍殺死的大臣,哭著請皇帝治太子的罪。

大殿上亂糟糟的,都要求重重懲治太子。

太子還要求饒,偏偏這時候全公公進來稟告:“陛下,太後她……”

“太後可安然無虞?”皇帝這樣問,心裡卻在打鼓。

全公公低下頭:“太後娘娘的屍骨找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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