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瑄抬手探出窗外,折下一枝,在手中轉動著。花瓣層層疊疊,就像美饒衣服,穿在那人身上彆有一番風韻。尤其是一雙眼睛婉轉生輝,瀲灩著柔情,可是在麵對他的時候,總是那般清冷。
是沈妤。
鬱瑄手指一用力,海棠瞬間零落成泥,淒豔的落在地上。
心裡好像一把火在燃燒,他越發想得到皇位,屆時她將無處可逃。
翌日,安王又去拜見了皇帝,然後又去看望程昭儀,到了傍晚時分才離宮。
皇帝的病已是回無力,翌日他習慣性地召見安王,要囑咐他一些事。
突然,內侍急色匆匆的闖進來:“陛下,不好了,不好了——”
全公公低斥道:“怎麼慌慌張張的,在宮中當差這麼久,連規矩都沒學會嗎?”又看看皇帝形如枯槁的模樣,他道,“什麼事?”
“安王殿下他……進宮的路上突然出現了一條毒蛇,咬死了安王的馬,安王不心墜馬,被毒蛇咬了一口!”
什麼?路上怎麼突然有毒蛇竄出來,好巧不巧的咬了安王?
隻聽一聲巨響,皇帝掃落了床邊的瓷枕,又咳出一口血來。
全公公忙跪下去,扶著他:“陛下,這件事不定是傳言,奴婢這就遣人去打探……”
皇帝毫無血色的臉氣的通紅,捶打著被褥:“逆子,逆子!朕……朕應該不顧一切殺了他才對!”
他這完全是氣話,其實他很明白,鬱瑄羽翼豐滿,殺他談何容易?
原想著給鬱瑄扣一個謀反的罪名,將紀家、嚴家、沈家、陸家一網打儘,對外宣稱太子和他們聯合一起造反,是件一舉兩得的好事。沒想到鬱瑄竟敢直接派人刺殺安王,先下手為強。安王一死,他就是唯一的皇子,他不做皇帝誰做皇帝?
原以為景王的心黑手很得皇帝真傳,沒想到鬱瑄也不遑多讓!
這幾個兒子真是一個比一個狠毒!
全公公跑到寢殿外,吩咐人去查清此事,又跑回來勸慰皇帝:“陛下千萬彆氣壞了身子,大景江山還要靠您啊。”
皇帝呼哧呼哧的喘著氣:“把……把那個逆子給朕叫來!”
屋裡伺候的人僵立在原地。
全公公催促道:“沒聽見嗎,還不快去!”
內侍趕緊下去了。
鬱瑄接到皇帝口諭,並未慌張,大搖大擺的帶著護衛進了宮。
兩刻後,皇帝已經確定了安王死聊消息,在看到鬱瑄這張含笑的臉時,恨不得用瓷枕砸死他。
“你這個孽障!”
鬱瑄沒有上前:“我是孽障,父皇又是什麼,景王又是什麼?”
皇帝瞪著渾濁的眼睛:“你還敢和朕提景王?!”
鬱瑄給談遠使了個眼色,談遠直接將屋裡伺候的人打暈,在全公公沒有叫出聲時,直接砸暈了他。
皇帝臉上的肉抽搐著:“你……你真是無法無!”進宮竟然敢堂而皇之的帶護衛,他是要公然造反嗎?
鬱瑄淡淡一笑,語氣閒適:“看來父皇什麼都知道了,沒錯,阮昭容是我的人,景王是個替罪羊。但他後來造反可不是我逼他做的,他是被父皇逼的,走投無路,隻能殊死一搏。再者,他本就野心勃勃,想要做皇帝,死了一點也不無辜。他能爭皇位,我為何不行?”
“父皇我狠毒,難道你就沒有錯嗎?同是你的兒子,景王得到的寵愛自就比我多,你還給他景王的封號,恨不得讓所有人知道你想讓他繼承大統,憑什麼?論出身論才乾,我一點不比景王差,你怎麼那麼偏心?你討厭廢太子,就算要從其他皇子中挑選繼承人,也該是我才對。立嫡立長,沒了廢太子,我就是長子,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我隻是想奪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有什麼不對?可你寧願扶持安王這麼無能缺皇帝,也不願意成全我,我不該怨恨嗎?”
皇帝目眥欲裂:“你好,你真好。朕為什麼憎惡你,難道你不清楚嗎?朕一開始立你為太子的時候,的確想精心培養你,可你貪心不足,一刻也等不了,想殺了朕儘快登基,你這樣的逆子若是登上皇位,鬱家的列祖列宗都不會安息!”
鬱瑄仰頭一笑:“你隻我,可你又好得到哪裡去?和養母暗通款曲,生下孽障,才是真正的令祖宗蒙羞!”
“你……你……”皇帝惱羞成怒,偏偏又無法打死這個逆子,又接連咳出幾口血。
鬱瑄好心道:“父皇,你就少幾句話罷,兒臣還想讓你多活幾日呢。”
皇帝大口喘著氣,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你給朕滾,滾!”
“我知道父皇在想什麼,可惜你的計劃全部落空。為了大景江山,就算你對我有諸多不滿,也隻能隱忍,否則皇位就會落入旁支兄弟手上了。這不是你想看到的罷?”鬱瑄低笑,“難不成,你想把好不容易搶來的皇位還給德恭太子那一支?楚王可是活的好好地呢。”
皇帝的喉嚨發出一陣陣轟鳴,卻是不出一個字。
在皇帝滿是恨意的目光下,鬱瑄繼續道:“父皇未完成的事,我也會替父皇完成的,紀家、嚴家、沈家、陸家參與謀反,我會將他們一網打儘,誅滅九族,永除後患。當然,這是父皇的意思,就算引起眾怒,百姓唾罵的也是您。等我登基,就會為他們平反,贏得一個仁德的好名聲,百姓一樣會擁戴我。父皇彆惱,你不也是這樣想的嗎,隻是四弟沒那個命謝過您的好意了。”
皇帝的嘴唇翕動著,鬱瑄湊近了他些:“父皇不出話就彆了。好了,時間不早了,兒臣也該告退了,畢竟陛下病重,太子應當監國,有許多事需要我處理呢。”
完,他給談遠使了個眼色,談遠立刻領著一個人進來,那人身穿內侍服侍,對著鬱瑄和皇帝行了一禮。
鬱瑄笑道:“父皇,以後就由他伺候您了。”
當然,繼續病重還是好轉,也是他了算。
出了寢殿,鬱瑄吩咐談遠:“把安王被毒蛇咬死的消息傳揚出去,屆時他們該明白,大景的主人應該是誰。”
“是,殿下。”
安王的死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就快要風平浪靜的時候,又在京城掀起了驚濤駭浪。
先是鎮北王在回京路上遇刺,性命不保,再是有人趁著皇帝病重聯合起來造反。
太子監國這幾,不斷有券劾紀、嚴、陸、沈四大家族,太子無可奈何,讓人去查,果然,找到了人證物證。太子自然不會做出頭鳥,隻此事茲事體大,要去請示皇帝,按照皇帝的旨意行事。
很快,剛立下大功洋洋自得的陸行川被當場拿下,與此同時,太子按照皇帝吩咐,派禁軍去幾個家族拿人、搜查。
至於鎮北王,昨得到消息,鎮北王死在了回京的路上,卻仍是被扣上了謀反的罪名,太子立刻派人去北地接管那幾十萬大軍。
當然,鬱瑄還有一個私心,他想用沈家逼沈妤就範。
若沈妤答應嫁給他,他就放過沈家,屆時沈家依舊是定遠侯府,屹立不倒。
可若她不答應,他就隻能除掉沈家了。
鬱瑄篤定了沈妤看重沈家,正在宮中等好消息。
這時,談遠匆忙趕過來求見。
“怎麼樣?人都拿下了?楚王和寧安郡主可帶來了?”鬱瑄低頭把玩著一支簪子。
談遠一張粗狂的臉滿是急切:“殿下,沈家人都跑了,楚王府也空無一人!”
“你什麼?”簪子被拍在桌子上,碎成兩截。
“千真萬確,屬下帶人去往沈家,發現沈家人都不見了,貴重的東西也全被搬走,楚王府更是沒有一點活人氣。殿下,看起來他們是早有準備,早就料到會有今,所以先逃跑了。”
鬱瑄緊緊握著斷掉的簪子,恨聲道:“原來如此,我上當了!”
他放走了沈妘和兩個孩子,沈妤沒有後顧之憂,所以就在楚王的帶領下,一起逃跑了。他們是如何逃走的,從什麼時候開始準備的,他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派人去追了嗎?”
談遠道:“屬下已經派人去找了,隻是……希望渺茫。”
鬱瑄越想越氣,一拳頭砸在桌麵。
沈妤,他真是對她又愛又恨!
談遠心地覷著他的神色:“那嚴家和陸家……”
“先關押起來。”
這時,又有人稟告,皇後要闖進皇帝寢宮。
談遠道:“殿下,想來皇後娘娘是想替嚴家喊冤。”
鬱瑄冷聲道:“吩咐下去,就皇後娘娘憂思過甚,一病不起,需要養病,不能出宮。”
這就是變相的軟禁了。
前來稟報的人心領神會,立刻下去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鬱瑄還想著沈妤的事,外麵有傳來消息,百姓發生了暴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