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總是如此,誰又沒曾少年過?
他笑著搖頭,起身從樹蔭底下走了出來,伸了個懶腰:“小潛,我告訴你,其實劍招,是最沒用的。”
江一樓手指一勾,蕭潛手中的桃木劍就憑空飛起,落入了他的手中。
劍入手,他好似變了一個人,懶散的模樣一掃而空,轉而化為了一株風吹不動的青竹。
“劍招可破。”
他虛虛一出手,院落中竟傳來海浪拍岸之聲。
正是《定風波》第七招,海無量。
江一樓隻看了一眼,就能一模一樣地使出來。
蕭潛見那劍鋒一轉,指向了自己,頓時就覺得萬傾波濤壓來,冷汗淋漓,喘不上氣來。
眼前水霧彌漫,天地失色,恍惚間,他隻聽見江一樓遠遠傳來的聲音:“……唯有劍意不破。”
海上,生明月。
月華冷清,卻如利刃,破開波濤。
“這是我的劍意。”江一樓收回了劍,“——月光。”
他眉眼帶笑:“這一劍,夠你受用十年,比什麼劍招都管用。”
蕭潛什麼都沒聽見。
他隻看見月色籠罩下,江一樓正對他笑得溫柔。
比那月色還溫柔三分。
蕭潛正在發怔,突的看見一道黑影破空而來,他下意識伸手接住,低頭一看,正是那柄桃木劍。
“看傻了?”
江一樓屈指彈了一下蕭潛的腦門。
蕭潛這才徹徹底底的回過神來:“師兄的劍……好美。”
“當你在誇我。”
江一樓“哼”了一聲,有些得意:“你還沒見過我真正的劍。”
蕭潛若有所思:“那是何等模樣?”
“日後……”江一樓笑道,“自然有機會見到的。”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先練你的劍吧。”
他打了個哈欠,走回了樹蔭底下,在轉身的一瞬間,對上了隔壁院子中的一道雪白身影。
江一樓的腳步一頓。
他與白清夜對視了片刻,嘴角緩緩展開了一個笑容,但黑白分明的雙眸中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冷意。
“師、弟。”他嘴唇微張,無聲吐出這兩個字。
——他從來不怕被發現真實身份。
江一樓明顯的看到白清夜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接著那扇木窗就被重重地合上,足以體現屋中人的驚慌失措。
*
天光乍破,晨曦初現。
由於來到了陌生的地方,蕭潛醒得比往日要早一些。
他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發覺睡不了回籠覺,就乾脆爬了起來。
春日的早晨還有些料峭。
蕭潛打開房門,就被寒風吹了一臉,他捂著衣服打了個寒顫,望了一眼遠處,一片霧蒙蒙。
等稍微適應了這寒意後,蕭潛轉身進了小廚房。
天衡宗的安排可謂是妥當,考慮到各個門派中還有沒辟穀的弟子,準備了各色食材,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廚房內。
蕭潛看了一圈,想到師兄嘴唇蒼白,有些氣血不足,便煮了一鍋紅棗蓮子粥,用小火慢慢溫著,正好等師兄醒了起來喝。
離粥煮熟還有一段時間,趁著這個空隙,蕭潛來到了院子中打算練劍。
隻是他剛剛熱了個身,就見院子門口站了一個人。
霧氣蒙蒙,蕭潛沒看清這人的麵容,隻朦朧地看見一個人影。
他提起木劍,走了過去。
“請問……”蕭潛正要問有何事,但當他看見那人的樣子後,卻突然止住了。
“是你!”
沉默片刻後,蕭潛與蕭深同時開口,皆是一副意外的模樣。
兩人都是蕭家人,說起輩分來,還是表哥表弟的關係。
隻是蕭潛身份特殊,兩人未曾深交。
還是蕭深先反應了過來:“蕭潛,沒想到是你。”
蕭潛離家多年,遇到親人也是淡淡的:“是我又怎麼樣?”
蕭深打量了他片刻,在蕭潛即將出言逐客的時候,突然拔出了腰間的劍。
兩人無冤無仇的,蕭潛並沒有防備,麵對著突如其來的一劍,他下意識就抬手用桃木劍去格擋。
叮——
蕭深隻是試探一二,沒有全力出手,兩劍一觸即離,他的臉上有些複雜:“沒想到你真的偷學了我們雲浮山的《入門劍術》。”
昨夜白清夜與他對月相談,不經意間提起這事,他還以為是白清夜弄錯了。
《入門劍術》雖不是什麼高深的劍招,但到底是出自雲浮山,故而蕭深就打算來一探究竟。
沒想到,還真的有人偷學了雲浮山的劍術。
蕭潛這才想起,剛剛蕭深出劍的姿勢何其熟悉,就是《入門劍術》裡麵的一招,而他用來抵擋的,也是《入門劍術》中的一招。
“是誰教你的?”
蕭潛沒有說話。
這是師兄教他的,教的時候也直言,這是雲浮山的劍術。
“不說?”蕭深的臉色沉了下來。
蕭潛握緊了手中的劍。
他不會說的。
“我不知道。”他的聲音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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