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輛板車花了他十兩銀子,還沒用回本,就被人給劈壞了,連個修複的可能都沒有。
他本來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看來……還不如早點解決。
貴公子臉上帶著勝券在握的笑意。
不過是個鄉野之人,也敢擋在他的車前麵,真是不知死活。
劍鋒襲來,貴公子漫不經心地想,到底是該直接要了這小子的性命,還是先削去他的半邊肩膀,讓他在痛苦與悔恨中哀嚎呢?
叮——
貴公子想象的血腥畫麵並沒有出現,反倒是一根柴火破開了劍光,直直地揮了過來。
一根普普通通,粗糙至極還帶著倒刺的柴火。
“怎麼可能!”他脫口而出。
對此作出回答的是——一聲悶響。
柴火棍抽在了貴公子的身上,在價值不菲的衣料上留下了一道烏黑的痕跡。
“啊——”貴公子細皮嫩肉的,挨了一下,就像是被拔了毛的公雞,尖叫個不停,“該死的東西!”
蕭潛手上動作未停止。
柴火棍如雨點一般落了下去,直到貴公子再無一絲囂張的氣焰,隻能抱著腦袋躺在地上哀求為止。
他這才停了手,語氣平緩地說:“十兩銀子。”
貴公子被揍了一頓,腦袋還有些遲鈍:“什、什麼?”
蕭潛耐心地解釋:“那輛板車,我的,十兩銀子。”
貴公子還是沒怎麼懂,但他怕那柴火棍再次落下來,隻得哆哆嗦嗦地掏出了一個荷包,遞了過去。
蕭潛打開一看,裡麵滿滿當當裝著的都是靈石。
他取了一枚靈石,就把剩下的扔了回去,還好脾氣地說:“出門在外,不要囂張,免得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說完後,就沒再看一眼地上的人,朝著客棧走了過去。
目睹了全部一切的江一樓捂著肚子悶笑,搖頭道:“年紀輕輕的,怎麼就這麼穩重?”
他湊上前去,摘去蕭潛發絲上沾著的杏花,又拍拍肩膀,感歎道:“你啊,還是少點少年意氣,沒意思,太沒意思了,想我當年——”
蕭潛好奇:“若是師兄,會如何處理?”
“我?”江一樓摸了摸下巴,“至少要把他的馬車搶回來,嘖嘖,那兩匹白馬,真氣派。”
蕭潛無奈地想,看來師兄是真的很想要一輛貴氣豪華的馬車。
“等到了大城市,再給師兄買。”他許下了承諾。
果然,江一樓一聽就笑了起來:“孺子可教也。”
*
“少爺,您沒事吧?”
馬夫隻是一個普通人,根本幫不上忙,隻能在一旁圍觀,等打完了以後才急忙上前扶起了貴公子。
“沒用的東西!”貴公子齜牙咧嘴,掃了一眼在旁邊看熱鬨的人,咬牙道,“快走!”
“這……”馬夫猶豫道,“這裡隻有這麼一座小鎮,不在這裡落腳就沒地方了……”
“還嫌丟人丟得不夠多嗎!”
馬夫無法,隻能聽從貴公子的命令,將馬車駛出了小鎮。
兩匹白馬身具異獸血脈,腳程極快,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視野中。
貴公子坐在馬車內,揉著身上的淤青,狠狠道:“等回了宗門,一定要讓師兄替我報仇,把那小子給我……”
他幻想了好幾個折磨人的法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嗯?什麼味道?”想著想著,貴公子突然聞到了一股香味,定睛一看,發現一縷粉色的煙霧從車廂縫隙中飄了進來。
他吸了一口。
“好香——”
好像……芙蓉花香,又要比之濃鬱一些。
他有些入迷,身子輕了起來,像是要騰空而去,化作為仙。
在半夢半醒間,一段冷白的手腕出現在了麵前,接著是半張妖冶的臉。
馬車停在了荒野之上,那馬夫的身子軟軟地癱在地上,腦袋滴溜溜地滾在了一邊。
車廂中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接著一個嬌小的女子從中走了出來,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就怪你們運氣不好,偏要來斷情涯附近……”
猩紅的鮮血從車廂縫隙中滴落,一點點串聯成線,在下方堆積成了一個血泊。
女子的腰肢柔軟,一搖一晃,雪白的足輕輕一邁就跨越了數丈的距離。
“哎,麻煩……”她嘟了嘟嘴,不樂意地說,“一個都不能放過,太麻煩了。”
*
“這……”蕭潛看著房間中唯一的床,猶豫道,“師兄?”
江一樓道:“你睡地上,我睡床上。”
這個分配在情理之中,隻是蕭潛還是莫名的有些失落,他抱著床被褥,在地上打了個地鋪。
梳洗完後,蕭潛鑽入了被子中。
不知道是什麼緣故,蕭潛明明很疲倦,但卻怎麼都睡不著,靜靜地擋在那裡,聽著一旁傳來的輕緩的呼吸聲。
直到月上柳梢。
就在蕭潛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他聞到了一股香味。
“屏息!”
伴隨著短促的提醒聲,絲絲縷縷的粉紅煙霧從門縫中飄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