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江一樓收到了這份邀請帖, 準確地說是,這邀請帖不是送給江一樓的,而是送給各大門派的。
故而, 乾元大陸上叫得出名號的門派, 全都收到了這份邀請帖。
有人在猜測妖王所欲為何,心中惶惶;有人知道這是一場惡戰, 準備充足,前往這場不知生死的鴻門宴。
十二世家自然也收到了這份請帖。
各個世家的掌門人都齊聚一堂,以蕭家為首,端坐在大廳之中。
江家家主率先開口:“現在僅存的門派中, 都有拿得出手的人物,摘星樓的葉聞星,聽雪樓的傅雪深,春城的青帝,白玉京的白帝……可這些人,都非我十二世家的子弟。”
坐在首位的蕭成因看向了江家主, 沒有說話。
一旁周家家主搖著扇子,笑道:“江兄這是何意?”
“沒什麼意思。”江家主麵色如玉、身材高瘦,好似風一吹就倒了, 但坐在一群人當中,沒有人敢忽視他,“隻是我們十二世家不出力, 到時候瓜分戰利品的時候, 就輪不到我們了。”
乾元大陸上幾乎每一塊地界都有主。就像清霄宗所在之地, 其中玉礦、靈脈、草藥……數不勝數,足以扶持百個門派成長,但被清霄宗一宗占有,旁人隻能乾看著。
可現在不一樣了,妖族出世,搗亂了局勢。
有人死,有門派被滅,那麼……空出來的地界就要重新分割。
等妖族被滅的時候,就是瓜分戰利品的時候,自然是誰出力多,誰拿大頭。
坐在一旁的沈家家主咳嗽了一聲,他一向與江家主不合,此時開口,引得了在場大部分人的注意。
“我說,你們江家還是先把自家的弟子約束好了。”沈家主的聲音平緩,但難掩其中惡意,“省得投靠妖族去了。”
江家主麵色不變,屈指輕扣桌麵:“我們十二世家實力不顯,但因同氣連枝、互相扶持,才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沈家主莫非是想內訌不成?”
他目光冷厲:“那這麼說來,是誰才有二心?”
沈家主身體一縮,隨即反應過來,求助一般看向了坐在首席的蕭家家主。
蕭成因睜開了眼睛,沉聲道:“說得沒錯。”
“我們十二世家確實沒有能拿得出手的人……”
周家主是個美貌的婦人,悠閒地搖著扇子:“蕭家主說錯了,我們還有一個‘人’能拿得出手。”
“哦?”蕭成因話被打斷,可並沒有氣惱,而是看向了周家主,“還請周家主賜教。”
周家主的扇子遮住了殷紅的嘴唇:“蕭家主,忘了你的小老婆嗎?”
蕭成因麵色一沉:“什麼意思?”
周家主笑意吟吟,不慌不忙地說:“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想那龍女連孩子都幫你生了,難不成還會恨你?”
身邊的人紛紛符合。
“就是,蕭家主就是不會服軟,好好地說上幾句好話,龍女還不回心轉意?”
“周家主是女子,難不成還不懂女子的心嗎?”
“我們十二世家缺少戰力,龍女正好能補全我們的弱勢。”
蕭成因坐在首位,臉色陰晴不定。
最後江家主說了一句話:“龍女算是你們蕭家的人,到時候,十二世家中由蕭家占大頭。”才徹底使得蕭成因下定決心。
“好。”蕭成因站了起來,“這就前往十萬大山,我去見琉璃一麵。”
*
與此同時,摘星樓中。
侍女為葉聞星穿衣。
環佩叮當,玉冠束起,好一位翩翩公子。
侍女柔柔跪在地上,為葉聞星整理衣角,間或仰頭看一眼他俊朗的麵容。
“何事?”葉聞星沒有睜眼,但也能有所知,微微低頭看向了侍女。
侍女抿了抿嘴角,輕聲問:“這一行,樓主可為自己卜卦?”
葉聞星含笑,伸手拉起了侍女:“我卜了一卦,有兩種卦象,一為有驚無險,一為……生死不知。”
侍女麵露擔憂:“樓主,請讓奴一同前去……”
葉聞星輕輕搖頭:“若是此去一去不回,摘星樓眾弟子未長成,還需你守護。”
侍女蹙眉:“可樓主並不善戰,那些妖族皆戰力非凡,樓主無星衛相隨,孤身一人前往,也無法阻止妖族。”
“無妨。”
葉聞星望向了窗外皎潔的月光:“我約了一個人。”
*
聽雪樓,千年雪依舊不歇。
傅雪深站在聽雪樓頂,靜靜地聽著雪落的聲音。
這裡不是沒有妖族來犯,可當妖族踏入其中的時候,還未作祟,就瞬間化作了一團血霧。
聽雪樓境內的人還未有所察覺外麵的腥風血雨,依舊生活如常。
“樓主。”黑衣人踏過樓頂的積雪,走到了傅雪深的身邊,“有樓主在,無人敢冒犯聽雪樓,為何還要管其他門派?”
傅雪深沒有說話。
黑衣人又道:“萬一樓主離去,妖族再來犯,豈不是……”
“時間到了。”
傅雪深冷冷地說:“我走了。”
黑衣人無奈:“樓主——”
可傅雪深都沒理會他一下,抬手撿起地上的黑傘,緩緩走出了聽雪樓。
鵝毛大雪飄下,不一會兒就染白了他的發絲,但他沒有開傘,隻是一直向前走去。
坐在馬車車轅上的車夫喝著烈酒,和旁邊的人吹著牛逼:“我可見過不少大人物,像之前被通緝的那個江一樓,可坐過我的車。”
旁邊的人嗬嗬一笑,也沒當回事:“那你見過聽雪樓主嗎?”
車夫一口烈酒下肚,什麼話都敢說:“當然見過。”
“那長什麼樣?”
車夫一時說不出來,醉眼朦朧一看,隨手一指:“就長這樣。”
傅雪深從馬車旁走過,眉眼皆染雪,好似冰化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