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升平,天下無事。
人妖兩族的紛亂離去, 隨著時間的流逝, 幸存的人漸漸撫平了傷痛,開始重新建設起了家園、門派。
原本乾元大陸上是一院兩宗四城八派十二世家的分布, 但經過人、妖兩族的鬥爭,修真界重新洗牌。
領首的清霄宗、雲浮山與天衡宗都在此役中損失巨大, 門中弟子死得死、傷得傷,漸漸落寞了下去, 後麵的門派順勢崛起。
在此役中, 出力的最大的應該有聽雪樓、摘星樓,可聽雪樓的樓主傅雪深麵冷心冷,隻願意守著一片苦寒之地,對這些根本沒興趣, 最後還是摘星樓樓主出麵, 接手了劃分到的資源, 一躍成為了所有門派之首。
老牌門派落寞,新生門派就展露了頭角, 其中有一個宗門最為出名, 那就是上衍宗, 他們的宗主正是以一己之力平定風波的江一樓。
因之前有著他墮入魔道的謠傳, 不少人對他都議論紛紛,但最終浮空山的幸存弟子蕭深站了出來, 為江一樓證明了清白。
原來是魔道修士占據了雲浮山弟子沈長臨的身軀, 準備控製整個雲浮山, 最終被江一樓看穿,力挽狂瀾,阻止了魔道修士的陰謀,才會被潑上汙水。而他僥幸逃過一命,但因受傷太重、修為渙散,幾乎成了凡人,一直到現在重塑修為,才能出來解釋。
至此,再也無人敢質疑江一樓,餘下的隻有讚歎。
上衍宗也重新成為了天下最為出名的門派,想拜入其中的人多不勝數,那個落魄的小院門口,來的人事絡繹不絕。
可這些,都與江一樓無關了。
*
蕭潛站在院子中,雖麵無表情,但還是能從中看出焦急之意。
他不停地來回走動,一刻都停不下來,因為一旦停下來,就會不斷地去幻想不好的事情。
“蕭師兄——”被他晃得眼暈的蕭雨玲忍不住抱怨道,“你彆著急啊。”
說著,蕭雨玲也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過了這麼久,還是沒有人走出來,她不禁自語:“蕭師兄怎麼和站在產房前等待的丈夫一樣……”
蕭潛轉頭看向了蕭雨玲:“你說什麼?”
蕭雨玲連忙搖頭:“沒什麼。”
吱嘎——
房門終於打了開來。
剛剛還眼對眼的兩人同時看了過去,可看見的並非是想要看見的人,不免一陣失望。
青帝見兩人的模樣,不免好笑,挪動腳步,站到了一邊:“不辱使命。”
她的身後又走出了一個人,那人對蕭潛溫柔一笑:“小潛。”
蕭雨玲看著這陌生的人,不免瞪大了眼睛:“這、這就是師兄?”
當時江一樓借帝流漿之力,一劍擊殺妖王,平息局麵。又以月光為引,布下一個大陣,困住了上古荒漠中的妖族,耗儘了身體中的所有生機。
待萬事平息後,身體就不免衰敗了下去。
蕭潛帶著他來到了春城,青帝為他診斷,說是“時日無多”,就在蕭潛差點發狂的時候,青帝又說有一個法子可以救人。
那就是換體。
江一樓之前的身體完好,尚存一線生機,青帝以木靈為引,引出殘存的生氣,再由江一樓入主。
但此舉危險非常,隻有三分機會,但不用這個法子,江一樓也活不過三個月。
最後江一樓選擇了青帝提出的法子,進行換體。
進去的時候,蕭潛紅著眼睛,將自己的命脈交到了江一樓的手上,什麼也沒說,可從他的眼中可見,他是抱著同生共死的想法的。
還好,最後成功了。
江一樓走到了日光中,還未站穩,就被人抱住,用力之大,幾乎是要將他揉碎在了懷裡。
“師兄……”蕭潛聲音近乎哽咽。
一點溫熱的水珠滴落在了江一樓的鼻尖上,順著弧度滑下,落到了唇齒間,他舔了舔,是鹹的。
“彆哭了。”江一樓也伸手將人抱住,“我現在不是好好的了嗎?”
過了好一會兒,蕭潛才鬆開了手。
江一樓往邊上一看,才發現青帝與蕭雨玲早就都不見了蹤跡,偌大的天地間隻餘下他們兩個人。
“你看你,還哭……”江一樓伸手擦拭去蕭潛臉上的淚痕,“我不是好好的嗎?彆哭了。”
蕭潛帶著鼻音“嗯”了一聲。
江一樓看著他,突然踮起腳,輕輕親了他一下。
一觸即離。
“彆哭了……”
話還沒說口,就被淹沒在了兩人的唇齒間,一點多餘的聲音都發不出來。蕭潛欺身向前,動作猛烈地像是要將人吞噬。
春城四季如春,櫻花綻放,兩人立於櫻花樹下,越來越近。
緊接著樹枝搖晃,窸窣作響,枝頭櫻花搖曳,粉嫩的花瓣簌簌飄下,打落了一地芬芳。
茂盛花蕊遮擋下,隻聽見一陣輕聲交談的聲音。
“唔……大庭廣眾……”
“師兄不願意嗎?”
“不、不是你……萬一有人……”
“不會有人的。”
“小潛!等等……”
“不是說做什麼都行嗎?”
“……”
搖晃的樹枝隻停歇了片刻,又重新猛烈地晃動了起來。
“算、算了……”
蕭潛溫柔地親過每一個角落:“不舒服嗎?”
江一樓自暴自棄,伸手攬上了蕭潛的肩膀:“隨便你……”
一點嬌嫩的櫻花落於白皙的肌膚上,又在兩人的動作間,化作一點印記,與旁邊曖昧的粉色幾乎融為一體,一直到不見蹤跡。
*
永冬城的雪千年不歇,始終被冰雪覆蓋。
聽起來環境惡劣,但實際上每位永冬城的居民都深深熱愛著這座城,因為這裡有聽雪樓,聽雪樓有位樓主,名為傅雪深。
“說時遲那時快,那小哥將雪地中冒出的雪怪一劍戳了對穿,乾脆利落,頓時熱滾滾的鮮血灑了滿地。我們商隊的一群人被他所救,連忙圍上去道謝,那小哥也沒索要什麼報酬,就讓我們稍他和師兄一程,我們當然答應了。”
上了年紀的大叔在酒館裡麵吹著牛,旁邊烏泱泱坐滿了一群醉漢,喝得醉眼朦朧,催促道:“然後呢?”
大叔將杯中的烈酒一飲而儘,哈出了一口熱氣:“然後我當了他們的車夫,才知道原來這小哥的師兄正是那大名鼎鼎的江一樓!他還約我下次有機會喝酒。”
酒館裡麵安靜了片刻。
緊接著爆發了一陣哄笑聲。
“看來你是喝醉了!”
“是醉得沒邊了,這種胡話都說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