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窈窈打眼一看,口水差點流下來。
噴香誘人的佛手金卷、栩栩如生的牡丹豆腐、肥美誘人的片皮乳豬,更有金絲燒麥、雪山梅、喇嘛糕這樣精致玲瓏的小點心,她覺得自己一口能吃一籠!
殷岃瞟了她一眼,看她的舌頭仿佛能從眼裡伸出來,不由得暗自好笑。
他一個人施施然在案幾前坐下,朝芽春道:“去,伺候你們主子用膳。”
芽春應聲上前,正想把那盤片皮乳豬夾些放在小碟裡,就聽殷岃輕咳一聲。
芽春知道了,這碟皇上要吃。
她也沒放在心上,瞄上了另一盤蠔油牛柳。
可殷岃又輕咳一聲。
芽春有些奇怪,這麼多菜呢,少說也有二十多個,怎麼自己總挑上皇上要吃的。
下一刻,順德就把已經分好的菜色端到了芽春麵前:“伺候才人用吧。”
芽春也沒多想,把菜肴端到周窈窈麵前,溫聲道:“才人,奴婢喂您。”
周窈窈勉強直起身子,朝那托盤裡一瞧,險些氣暈過去。
小米粥、南瓜泥、芹菜葉,怎麼和她受傷前最後一頓吃得一模一樣!
她委屈開口:“皇上,臣妾不都恢複位分了嗎,怎麼還用的是淑女份例啊,一點葷腥都不見。”
殷岃聞言,筷箸一頓,遲疑道:“你以為,這是淑女份例?”
周窈窈連連點頭:“臣妾吃得最後一頓膳食就是這些。”
殷岃繼續用膳,頭也不抬地回她:“沒錯,那就是淑女份例,你雖恢複品階,但膳食以後都按照淑女的來。”
不知怎麼地,周窈窈從他的話語裡聽出了幾分不悅。
她本來想據理力爭,爭取自己應得的權利,眼下也不敢了,老老實實閉上嘴,用起那寡淡無味的膳食。
順德見狀笑道:“才人脾胃虛弱,如今又大病初愈,還是得用些清淡的,才能恢複得好呢。”
周窈窈正想假笑回應,猛然間靈光一閃,怔怔地望向眼前的膳食。
隨後又抬起眼,望了一眼斜前方用膳的皇上。
這......這莫非是對她的關心?
周窈窈欲哭無淚,隻能在心中勸慰自己,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撤完碗碟,夜已深了。
殷岃接過茶盞漱口,聽順德在他耳邊道:“皇上,今夜,要麼就歇在宜齡殿?”
殷岃斜睨他:“胡鬨。”她身子那樣,如何能侍寢?
順德賠笑道:“皇上,太醫適才也說了,周才人主要傷在了頭部,身子骨可沒大問題啊。”
說到後麵,順德聲音愈低:“話說回來,前朝一直催您為社稷開枝散葉,您若是歇在後宮,也能堵堵他們的嘴。”
殷岃揮了揮手:“回禦書房。”
順德勸解未果,滿腹惆悵地望了周窈窈一眼。
以為這是個有出息的,誰知就差臨門一腳了,還是不行!
照這樣下去,皇上何時才能臨幸宮妃,皇室何時能開枝散葉,而大郢又要在何時才能迎來儲君啊!
正要抬腳時,殷岃偏了偏身子,朝周窈窈道:“朕走了,你好好養傷。”
說完,他頓了頓,再次叮嚀道:“若是好些了,一定要梳洗。”
周窈窈不明所以,待皇上一行走遠了,指著自己鼻子問芽春:“我臉上有東西嗎?”
芽春誠懇道:“沒有,才人還是那麼美。”
“那皇上為什麼叮嚀我梳洗。”
芽春咬住下唇,猶猶豫豫地道:“才人,奴婢大概知道為什麼。”
芽春把錦被掀開一角,一股淡淡的味道慢悠悠地彌漫開來。
周窈窈低頭一瞧,那副“人中黃”膏藥赫然貼在自己腰側,結結實實的,一點沒掉。
周窈窈羞憤欲絕:“皇上鼻子這麼靈嗎?不掀錦被我都沒聞到味!”
芽春聲音小小的:“皇上一直坐在案幾前,奴婢瞧見,您有幾次翻身時把錦被掀開了一點,正巧衝著皇上。”
周窈窈險些暈過去:“那你也不幫我把那膏藥取了!”害她丟那麼大人!
“要是當場就取,不是味更大嗎?”
好像有些道理,但是又不是那麼有道理。
周窈窈頭痛欲裂,趕忙讓芽春扶她下榻:“快快快!去淨房!”
她要徹底擺脫人中黃!
宜齡殿偏殿一時空空蕩蕩,隻剩下淨房中傳來陣陣水聲。
無人注意到,有一道身影踉踉蹌蹌地略進了偏殿內,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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