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等了好些日子,皇上也沒有召見後宮中的任何一個嬪妃。
她有些按捺不住,時不時出去晃蕩兩圈,但也從未偶遇過皇上。聽說,他正在出手整治朝綱,除了上朝,便是在禦書房裡。
日子好像回到了最初,她剛剛穿書的那段日子,皇上忙於政務,從不踏足後宮,唯一的區彆就是陳婕妤不會再來煩她了。
難道皇上並沒有上一輪次的印象?
周窈窈將信將疑,強忍下心中那一絲微妙的情緒。禦書房內。
“皇上,如今民間不少地方流傳起了民謠,說先帝仙逝乃是……乃是他奪取帝位的報應,不少人甚至就此發揮,說殷峁才是天命所歸。"
說話的男子整個人拜伏於地,頭埋地低低的,生怕皇上遷怒於他。
皇上的聲音很是冷靜,像是早就知道會有此事發生一般: "不過是些上不去台麵的手段,今年夏收、秋收結束,百姓倉廩實,衣食足,自然不會再有心思傳次謠言。起來吧。"
男子得令起身,望向書案後一臉冷肅的年輕帝王: “皇上,那照您的意思是,便不追查這些謠言了?臣隻恐在朝堂裡,也有這些謠言的始作俑者。”
殷另擺擺手,麵無表情: "不必,你雖是左都禦史,也不急此一時,證據先留存著,莫讓他人察覺。"
左都禦史連連點頭,卻不退下。
殷另蹙眉: “怎麼?”
左都禦史躊躇片刻,猶豫道: “回稟皇上,臣,有些私事。”
看殷另沒有製止,左都禦史便大著膽子說了下去: “臣跟隨先皇已久,一直默默做事,從未恃功自傲,如今,臣鬥著膽子,想同皇上求個恩典。"
“便是臣的女兒,楊氏。”
左都禦史確實為皇室立下汗馬功勞,但為了朝堂考量,明麵上卻從未得到過什麼。
一旁伺候的順德順勢望向皇上,可坐在龍椅上的男人卻沒有像他以為中那樣嗬斥左都禦史,反而還挑了挑眉,露出了兩分興趣: “朕知曉你是什麼意思,賢妃賢良淑德,朕自會考量。”
順德有些詫異,皇上不是最厭煩朝臣以功邀寵,怎麼這次反而如此好說話?
莫非皇上一早便心悅楊賢妃
?
那也是件好事,畢竟皇上總算想通了,願意為大郢朝開枝散葉了。聽到皇上這話,左都禦史長出一口氣,心滿意足地退下了。待左都禦史離開後,殷另重新提起朱筆,飛快批改起麵前堆積如山的奏折。
明明他的動作已經很快了,六七個負責分類奏折的小太監都隻能勉勉強強跟上,可那奏折實在太多,許久許久之後,殷另才放下了筆,微微活動了一下手掌。
他抬頭望了一眼窗外,已是漆黑一片。
"備披風。"
"皇上,夜已深了,您今夜還要出去嗎?"聞言,順德懸掛好剛剛用完的朱筆,恭敬問道。
也是奇怪,前些日子開始,皇上突然開始要在夜裡外出,還不要任何人跟隨,雖然最多半個時辰功夫就回來了,可還是讓人不得不擔憂龍體。
今日更是怪了,折子這麼多,眼下已到了深夜,皇上還是要出去。要不是順德跟了皇上二十餘年,知曉皇上為人,都要懷疑外麵有什麼女子把皇上勾住了。
“嗯。
殷另淡淡應了一聲,也不解釋。
他看著小太監們把批好的奏折分類連夜送往六部後,接過順德奉上的披風,親手係好係帶,隨口道: "留燈便可,不必等朕。"
言罷,大步而出,離開禦書房後拐了兩個彎,一下子就不見了。
片刻後,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宜齡殿一處微微有些凹陷的宮牆外,他足尖一點,輕輕鬆鬆躍過了宮牆,無聲地飄落在無人的角落裡。
踩上地麵後,一雙琥珀色的瞳仁隨意觀察了一下四周,便闊步朝偏殿而去。
夜太深,殿中諸人已經睡了,裡屋漆黑一片,什麼也瞧不見。
男人在靠牆那邊的窗前逗留了片刻,伸出大掌,緩緩地關緊了一扇未關嚴實的窗,又朝漆黑的屋內眺望了一眼,這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