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也想。
廣場上那一口一個“驚鴻仙子”“無色大師”之類的驚呼,都被她當成了擾人的蚊子音,扶璃就看著那“紫雲”落下扁舟,落到一列白衣廣袖的仙士麵前,她這才注意到--對方大概是領隊。
那穿了白衣廣袖、繡有流雲擺的仙士們,紛紛朝他垂拱作揖,說了句“朝雲公子”,連旁邊穿了不同色宗門仙衣的仙士們也朝他作揖,那人卻隻是冷淡地一頷首。
扶璃這才注意到,這人很高,站在白衣廣袖的仙士麵前,幾乎比他們所有人都高,如清清修竹。而同樣的白衣銀劍,偏這人穿出了一股颯颯如許、泠泠如月的氣質。
可惜——看不清臉。
他戴了副銀質麵具。
“小草,我們得彆了。”扶璃道,“我找到我的目標了。”
“誰?誰?阿璃,你可彆犯傻,去招惹仙士老爺,咱找個、找人凡人不成麼…”
小草說著,葉片竟開始抖起來,可她又知道,阿璃這妖,平時看著笑眯眯好說話,可一旦犯拗就十頭牛都拉不回:據說,每一代菟絲子找到自己喜歡的宿主後,都是這樣。
可她…怕呀。
扶璃用藤蔓摸了摸小草的葉子,溫柔道:“小草,以後我不在就乖一點,看到人來就躲開,不是誰都像你的那位老先生那麼好的。“
小草哇哇大哭。
她隻是一株再普通不過的凡草,以前長在私塾先生的窗前,老先生憐惜她一株野草沒被除草籽吃掉,所以經常會來看看她,偶爾給她澆澆水、陪她說說話。時間一長,她就能聽懂話了,可老先生年紀太大老了,有一天睡下去就再沒起來。那天陽光正好,小草在老私塾的窗下哭了一天一夜,最後等來了扶璃。
扶璃也是這樣溫柔地摸摸她的葉片,問:“你要不要跟我走?”小草守完老先生的頭七,就跟著她走了。
現在,扶璃也要走了。
小草哭得傷心不已,扶璃卻道:“小草,你聽老先生讀過那麼多書,有句話聽過嗎?”
小草抽噎著:“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對,真乖,”扶璃又摸摸她,“我現在要去做的事很危險,不能帶你,而且,小草,我們妖…”
小草知道她要說什麼。
他們妖不一樣,天生走一段是一段,碰到了就聚,該走了就散,每個妖最終都有自己的宿命。
“那我們還會再見麼?”
小草仰著葉片,看著扶璃。
小草自小跟著私塾老先生,聽的是之乎者也,看的是朝氣蓬勃的學生們,培養出人的審美,可即使是以人的審美,也能看得出扶璃的漂亮。她的根莖像是人間最昂貴的碧玉做成,晶瑩剔透、一絲雜質也沒有,上麵還生了兩片葉子,嫩嫩的黃,有種怯生生的柔弱感。
可扶璃這菟絲子藤倒是不怎麼柔弱,隻是常常笑,這時候也笑得甜蜜,對她道:“要想我哦。”
“…哦。”等碧綠的菟絲子藤消失在原地,小草才又抽搭了一下。
扶璃將自己埋到了土裡,這大概是每一個草木妖的本能,不過,菟絲子有個特點,它是天生的寄生藤,再未寄生前並無屬性,所以--也就沒妖性。
她現在,有個瘋狂的打算--去參加十二仙門的宗門試煉,然後以弟子身份接近那位“紫雲”先生。
這也不是沒先例。
往前追溯菟絲子曆史,也是有幾位狂膽包天的菟絲子成功了的,隻是,需要付出的代價有點大:得先將自己扒了皮,借一點人族的血,施以秘術,短暫地幻化成人族,當然,持續時間不長,隻有三天。
若三天內沒找到結契對象,被扒了皮的菟絲藤也就會像海上的泡沫一樣,消失了。
扶璃也沒想到,有一天,她會這麼瘋。
可隻要想到那一團紫雲,根植在代代菟絲子血液裡對宿主的渴望,就開始沸騰。
作者有話要說:阿璃:第一次見你,你頭頂紫色的煙囪,我覺你造型特彆,於是愛上了你。
朝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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