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嫣去了,裡頭還不知道挖了什麼陷阱給她,她看向晏子淵,“夫君。”
晏子淵:“我同你一起去。”
管事麵色不好,“少郎君不可,這不方便。”
晏子淵:“我是阿母親兒,與新婦一同侍奉左右,如何不方便。”
他還真是……真替她撐腰來了?
寶嫣感到匪夷所思,但轉念一想,晏子淵所作所為,不過是更好地將她讓出去借種。
怕她忍不下去造反,這才在其他方麵彌補她吧?
晏子淵突然扶上寶嫣的腰,令其繃不住,眼神驚愕地瞪向他,“你……”
他衝寶嫣示意:“進去吧。”
管事眼睜睜地看著少郎君護著南地來的新婦從身旁走過,果然長公主說得不錯。
這新婦很有些勾人的手段。
“我隻是說說,何曾真的要罰她?我是婆母,她做兒媳的侍奉我,難道不符合本分?你太擔心了阿淵,你該去忙你的公事,而不是將心思過多地放在後宅上,後宅是我們女娘才管的,你……”
寶嫣被打發到長公主房裡的外室等待,隔著距離,還是能聽見賢寧說教晏子淵,同時敲打她的話。
有晏子淵在,即使將賢寧喚醒,寶嫣也沒受罰。
隻是醒來過後,賢寧對著她的臉色便很好,隻有在看到晏子淵時才露出微笑,之後大概是覺著寶嫣礙眼,於是將她趕到這來,與唯一的嫡子說說私房話。
“都是我的錯。是我纏著她……”
說這話時,晏子淵藏在袖子裡的五指並攏,暗暗攥成了拳頭,像賢寧一樣,他自然也從寶嫣臉上的春色,窺探到了她讓人怎樣滋潤過。
這都是陸道蓮給她的。
但在賢寧跟前,他還是要偽裝的那方麵沒有問題,與寶嫣同床共枕的人是他,認真掩飾道:“是我不對,不該這般縱容放肆,還請阿母不要怪罪新婦……”
寶嫣在外聽得清清楚楚。
她懷疑晏子淵說的“放肆”,也是在暗中敲打她,不要貪戀和人在一起的滋味兒,不要讓人欺的太過分。
她指尖悄悄拉開衣襟,低頭朝胸脯的位置看了一眼,上麵已經變深了的印子,宛若胎記一般。
又深又紅。
寶嫣猝然合攏,麵色發燙地望向身後,晏子淵和賢寧談話完畢,一同出來。
目光落在她身上,“你怎麼了,臉為何這麼紅。”
麵對疑問,寶嫣不好說自己是想到了某些不乾淨的畫麵,尤其被嚴肅對她不滿的婆母盯著。
寶嫣便越發有那種觸禁的緊張感,她垂下眼簾,抬手半擋住臉,顯得謙卑而柔弱地答道:“吃了兩口熱茶,熱著了。”
賢寧扭頭對準晏子淵:“看到了麼,你這新婦,還是太柔弱了,不強壯些怎麼懷子嗣,這般體弱,即使懷上也不好生下來。”
“我這有適合女娘強健體魄的法子,以後你就過來這,鍛煉身子。這可不是要罰你,是為你好。”
她好話說儘,在晏子淵跟前並未顯得對寶嫣多不耐煩,更像是為她考慮著想的樣子。
可寶嫣根本不覺得賢寧會真的有那麼好心。
強健體魄她自然是願意的,但誰知道婆母會不會在其中加點什麼東西,例如以強健體魄的名義,各種磋磨她。
然而即使寶嫣不願意,但她一時想不出能夠拒絕的理由。
沒想到晏子淵會看向一頭霧水,微微略帶抗拒的她,和賢寧道:“阿母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是新婦她,若要調養身子,還是不能太激進了……”
寶嫣盯著他的目光裡,瞬間流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詫異。
晏子淵方才也被賢寧說的體弱不好生養的借口說動了,他心裡是同意賢寧的做法的。
但是寶嫣明顯透露出不安。
鬼使神差,他在道出口的一瞬間,改成了:“還是先從口腹上來吧,先用藥膳養好身子,再煉體魄,循序漸進,會更好些,倒也不急於一時。”
他簡直像是性情大變一樣。
或許說,若是沒有生病,在他身體康健以前,晏子淵就是這般的性子。
他或許還是個會體諒她的好丈夫。
但出事以後,到前幾日的他才是性情大變的那個。今天也許恢複正常了?
寶嫣萬分想不通,他居然會在賢寧跟前,還這麼維護她。
不過效果自然是好的,至少當著他的麵,賢寧即使還想用其他法子對待她,也沒有強求她一定要來她院裡鍛煉體魄了。
晏子淵陪寶嫣在婆母這待了有一兩個時辰才走。
而寶嫣,也成功地因為礙了賢寧的眼,而被打發了。
回去後,鬆氏見她這麼早回來,還十分訝異地問:“長公主是不是心氣順了,這次沒有難為女郎?”
小觀反駁:“不是的阿母。”
她將晏子淵替寶嫣撐腰的事一說,鬆氏的表情與她們當時的驚訝沒什麼不同。
鬆氏:“要不是有那一出,這位大抵也是好的?稱不上那麼壞?”
寶嫣心情更是複雜,她想到分開之前,晏子淵同她說的“你放心,我與阿母說清了,她隻以為是我纏著你,我已將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不會讓她怪你的”,還有“她若是想想為難你,你自個兒也小心避諱些”。
“若是還有麻煩,你就讓人來找我。”
相同的話,還有一個人說過。
寶嫣聽著,滋味各有不同。
但是這兩人,她是一個都不想求的,可是今日這份他在婆母跟前護著自己的人情,怎麼還?
想到晏子淵說的議事去了,寶嫣叫住正要離去的鬆氏,“乳母,準備些點心吧,我答謝他去。”
慶峰每日都會親自去夥房,盯著送與陸道蓮的吃食是否乾淨。
今日也是一樣,隻是剛走到門口,他就聽見一道耳熟的聲音,那個婢女的嗓子尖細無比。
他威脅她的時候,總能覺著會被她給震聾。
聽見裡頭的對話,躲在門後的慶峰噴著粗氣,狠狠冷笑一聲。
寶嫣回去得早。
想起她今日去侍奉尤為喜歡刁難人的賢寧,剛派完事務的陸道蓮站在桌案前,捏著那支曾經在一行背上留下過經文的狼毫。
頭也不回地詢問從夥房回來的下屬。
陸道蓮:“她怎麼樣,賢寧可有苛責她?”
宮廷的磨人手段,多不勝數,不是一個涉世未深的世家女能招架住的。
背後半天沒傳來聲音。
又搞什麼鬼?陸道蓮蹙眉,頗有威壓地朝慶峰睇去。
“那新婦?”
怕被怪罪,慶峰趕忙道:“她好,她自然好,她好得很啊師叔!”
“?”
“師叔交代,讓我傳話給晏子淵,告知他長公主今日要為難新婦,他果然陪她去了。可是——”
猶如寶嫣犯了天大的罪,慶峰大聲道:“可是那新婦,以為這是晏子淵一人的安排,如今打心裡覺著他好,出來後就急哄哄地使人給晏子淵準備點心。”
“由她親自給晏子淵送去了!”
這叫什麼?為他人做嫁衣,竹籃打水一場空吧。
陸道蓮:“……”
慶峰幸災樂禍看著他師叔反應,隻見陸道蓮說了個“好”,然後丟開了筆。
他麵無表情地轉過臉,沒再說其他的。
但是就有大寫的“新婦遭殃”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