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化乾戈為玉帛, 體己話又暖心又家常。
送走了晏子淵,寶嫣迎來了這幾日與她裡應外合的乳母婢女,二人一前一後滿麵都是為她心疼擔憂的樣子。
寶嫣笑看著她們, 明知故問:“怎麼了這是,小觀也就罷了, 乳母這麼大人, 怎地也哭呢?”
鬆氏按著胸脯,一看到寶嫣的傷口, 心都狠狠揪動起來。
再對上寶嫣故作堅強的笑臉, 又不忍責怪地搖頭道:“太冒進了, 下回決不能再這麼乾了。女郎何必為了賭一顆真心,冒這般大風險……”
“我不這麼做, 焉能叫那和尚為我觸動。”
床榻上,寶嫣也是心有餘悸的後怕神色,隻是比她們更坦然安定一些。
她嘲弄道:“他那樣自負,拿我當修煉的物品, 為他所用。情愛於他,好似過眼雲煙,一切皆能舍棄。我便要看一看,他是不是真的能……放下一切。”
陸道蓮不是無所謂沾不沾這些東西麼,七情六欲都想嘗嘗, 又視作無物,覺得這些東西為難不了他。
寶嫣卻偏要如他所願,愛他, 惹他動情,以身為阱困住他。也不枉她這些日子,裝嗲賣嬌, 沒了臉皮地瘋纏他。
“彆哭了。”
寶嫣寬慰這對對她忠心耿耿的母女,“我不是沒事嗎?現下好了,報了他愚弄我的仇,以後我不會再與他有牽連了。”
懷上身孕是她沒想到的事,也算是個意外之喜。
證明她終於能靠著肚裡的孩子,結束了這段不堪的關係。
既不需要再借種了,對方何以再用理由糾纏她?
抹去婢女眼角哭哭啼啼的淚,寶嫣保證道:“這次真是最後一次了,再不會那麼傻把自個兒徹底搭進去。今後帶著未出世的孩子,讓我們好好過安定日子吧。”
夜空已由深藍變為稠墨一般的黑。
沒有星光,隻有一彎淺淡的明月在頭上,慶峰奉命回來彙報時,陸道蓮已從晏家出來。
回到了他與寶嫣待了有近大半月的小宅子。
庭院裡的樹上,飄蕩著眼熟的紅綢。
如今瞧來,頗為諷刺。
慶峰更是為難,斟酌著要怎麼說自己審訊到的情報。
誰敢信,能親身為自己擋刀,性命都不顧,死都不怕的女娘竟然隻是為了報複,以身做了一個局?
就為了令他師叔動心,沉淪?
那麼危險,可是要死的啊。
她都能做到這種份上,偏偏刺殺是假,難道連對師叔的情意也是假?
發冠、頭發,衣著一切打扮的如同俗世貴氣郎君的陸道蓮,頂著這一身為了滿足他人心願的模樣。
盯著樹木,背對著下屬,眼也不眨地吩咐:“說吧。審訊的結果如何。”
慶峰難以啟齒地看他一眼,出事後陸道蓮帶寶嫣去醫館醫治。
他便帶人將當時襲擊他們的刺客通通拿下。
不過是幫替人賣命,學了些武藝就混跡江湖的遊俠兒。
審訊起來也沒什麼難度。
在親眼看到同犯被他折磨致死後,剩下幾個魂飛膽喪,不再頑固抵抗就將誰唆使他們的事抖了出來。
“是一個身份不凡的婦人。有南地口音,說是為大家族乾活,如今遇到了難事,需要他們出手,幫她教訓一對奸夫淫-婦。”
“先給了他們一夥人一袋金珠作為定金,等事成之後,還會另付酬勞。”
南地的婦人。
為大家族做事,在與這次事件相關的人裡,查一查就能甄選出來了。
是新婦身邊的乳母,鬆氏。
“其借用的是晏子淵的名義……”
“說是要為自家的郎主出氣,目的是叫他們鏟除奸夫。”
話畢,陸道蓮沒有言語。
另一批出動的下屬也回來了。
是得了他的命令,去追查整件事來龍去脈的死士,直接抓來了一個人丟到陸道蓮的腳下。
陌生的麵孔仰頭,還沒看清頭上有著仙人之姿的身影,就被一張凶神惡煞的臉給嚇著了。
死士稟告:“大人,此人就是幾日前偷摸給夫人送信的家夥。”
送信人跪地結結巴巴地求饒,“放,放過我……和我沒乾係,都是有人叫我這麼做的。”
慶峰抓住他的脖子,直接將人提起,眯起眼打量,“你不是晏家的下人?”
他們是陸道蓮的護衛,分散在他身邊,有什麼事自然能第一時間門知道。
當初新婦哭得那麼慘,那麼不舍。
就是因為收到了晏子淵的信,這也算是刺殺前的起因。
而他們沒有懷疑其中藏有端倪,就是因為這個送信的下人,的確是從晏家出發。
以晏家的下人的名義求見的。
如今一看打扮,哪裡是晏家下人的樣子?衣著都不一樣。
“是,是一個婦人,雇我送信,要求我穿上她準備的衣裳,以家仆的身份過,過來送信。”
“又是婦人?”
慶峰陡然看向一直沒說話,氣息冷淡,眼神莫測的陸道蓮,悔恨惱怒道:“師叔,看來這一切都是蘇氏女的預謀。”
目的就是為了引師叔入局。
什麼情啊愛啊都是假的!
就是為了設計師叔,偏偏師叔已經……
“野花沒有家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