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 他來找過你。”
陸道蓮的動靜不小,也未曾遮掩,得到府兵稟告的晏子淵在他離開沒多久, 就來找寶嫣了。
上回他們夫妻二人, 在房裡冰釋前嫌……
應當說, 是寶嫣主動交代了她待陸道蓮的心思,隻是玩玩而已。
如今她已醒悟,不想和他再繼續了。
晏子淵自然是讚成她這麼做的, 他和陸道蓮的關係相當複雜,既感懷於兩個人是親兄弟, 無法擺脫這層親緣關係,又嫉妒這個兄長的天資,想讓他為自己所用。
還不想他屈居自己之上。
他早就說過, 他和寶嫣才是一體,他們都需要一個子嗣,陸道蓮再怎麼說,都是一個外人。
可當時寶嫣不聽, 和對方眉來眼去。
眼下懷上身孕, 才終於反省, 有了一個做主母的樣子,要與他同仇敵愾。
看在自己目的得逞還有她肚裡的孩子的份上,晏子淵也不想再與她計較過往了。
覺得寶嫣的心思能歸回是最好的。
而今日,陸道蓮來找寶嫣時,他早已收到消息,也預料到他肯定會來見她。
於是按兵不動,等他們見完才過來問話。
就是為了驗證寶嫣那天夜裡說的話是不是真的,看她待陸道蓮的態度如何。
聽說陸道蓮走時臉色很不好, 周身氣勢冷得讓人如墜冰窖,看來兩人應是鬨崩了。
晏子淵假意問:“你二人都說了些什麼?有沒有告訴他,今後斷了聯係。他是不是還給你送了東西,怎麼,是想哄你回心轉意?”
他看似不在意,實則句句都在打探寶嫣的態度。
寶嫣看著側著身,因她有孕最近顯得有些滿麵春風的晏子淵,發覺都這麼幾天了。
他竟然沒有找她質問,她以他名義算計陸道蓮的事。
她那天隻是認錯反省,並沒有告訴他,自己受傷是她設的局。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陸道蓮率先將刺客和送信的人抓了起來,滅了口。
晏子淵什麼都沒查到,便以為她是真心悔改,輕易就原諒了她。
還許諾等她生下子嗣,還會另外予她一些好處。
寶嫣心中嘲弄。
她雖算計了陸道蓮,那是因為他不將自己當回事。
可是晏子淵,他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這人也是個畜生,自己身體出了問題,便將她讓出去借種,如今她對晏子淵哪有什麼真正的夫妻情意。
不過是為了家族才隱忍至今。
她現在隻一心想要孕育好腹中胎兒,與他相敬如賓地過著,不愧對自己人-妻的身份。
更不愧對母家就行了。
目前,就這般虛與委蛇著。
寶嫣久久沒說話。
晏子淵終於忍不住扭過頭,他很在意地問:“怎麼不回話,是不是你被他說動了?”
寶嫣好笑地反問:“夫君說的什麼話?我焉能是言而無信的人?他今日來就送了一棵樹給我,一棵樹當禮物,可真是莫名其妙……”
“不過,他確實如夫君所言,因為貪戀我的身子,舍不得我,還想與我繼續保持這段關係……”
寶嫣欲言又止。
晏子淵沒什麼耐心地催促,“你怎麼說的?”
“我自然是與他劃清界限,說不與他來往了,可是他……”
陸道蓮離去前和她說的那番話,讓寶嫣一直心神不寧。
尤其落在她背影上的視線,那種黏膩如稠,宛若吐著蛇信注視她的目光,是那麼陰冷危險。
寶嫣搖了搖頭,一副擔憂害怕的模樣,向晏子淵求助道:“他竟命令我,讓我與夫君和離,與他在一起。”
晏子淵眼神微變。
跟寶嫣和離?那豈不是到時會讓人知道,她肚裡的孩子不是他親生的。
這種醜事暴露出來,於他可沒有半分好處。
事關名譽,還有子嗣之爭,晏子淵怎麼可能讓陸道蓮得逞從而威脅到自己的利益。
寶嫣掩麵,忠貞道:“我自然是不願的,他便什麼都沒說就走了。可我總覺著心裡不安……”
“夫君,他該不會想什麼法子,破壞你我之間門的關係,你,你可要小心呀。”
為了蘇家,寶嫣此時萬萬不能和離。
她阿翁阿耶都去了上京,在京中全靠晏家打點,在那邊還未站穩跟腳之前,可不能斷了和晏家的交集。
而陸道蓮神出鬼沒,玄秘莫測,寶嫣不知道他還會乾出什麼事來。
她一個沒有武力勢力的女娘,拿什麼來抵抗他。
雖說她在北地攜帶的有上百家仆,可那些人都是安分守己為她開墾良田作物,好好過日子的。
有家有口,精壯良漢,不是會作戰的士兵。
她總不能拿這些無辜人的性命,去跟陸道蓮對著乾。
唯有寄托於晏子淵,主動站到他的船上,期望他能有辦法降住那位煞星。
寶嫣動動口舌,挑撥離間門。
晏子淵與她利益一致,自然也不想看到那樣的局麵,話句話說,陸道蓮現在對寶嫣求之不得。
而新婦不選擇他,而選擇了自己,這大大地滿足了他作為郎子的虛榮心。
那可是他天資秀出的兄長。
從小在各方麵就有著超強的天賦,他們二人雖長得相似,可是每每在一塊,他總有低他一頭被人踩在腳下的挫敗感覺。
這樣強勢有慧姿的人,竟也得不到一個女娘的心嗎?
莫名,晏子淵從懷疑寶嫣動搖的心態中掙脫。
他現在就是那類妻子被外人覬覦的丈夫,當即向寶嫣保證:“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他陰謀得逞,你隻管好生養胎,今後我會護你周全。”
寶嫣鬆開緊咬的唇,如同撥雲見霧,雲開初霽般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我相信夫君。”
然而下一刻。
晏子淵忽然道:“我今夜……想在這裡留宿。”
寶嫣恍惚以為自己聽錯了。
提起這個,晏子淵心底也忍不住升起幾分羞恥之意。
他自從孽根不行以後,怎麼整治都沒法子,跟寶嫣成親後,彆說同床,就是同房都沒有。
在外人來看,好似他有在寶嫣那流連過。
事實上怎麼回事隻有他們自己清楚。
到底是沒有真正同床共枕過,不說晏子淵行不行,對著寶嫣這樣的美嬌娘總是眼熱的。
晏子淵:“我來你這處不多,如今你有了身孕,若我們再不同一個房就寢,隻怕還是會有人懷疑,你肚裡的孩子血脈不純。所以為了讓外人都相信這是我的子嗣,從今夜起,就讓我在你這落腳吧。”
寶嫣愕然地呆在原地。
不想趕走了一個陸道蓮,又來了一個晏子淵。
這兄弟二人,以為他們是什麼香餑餑不成,她的床榻是隨便可以上的?
沒看錯晏子淵眼中鬼祟的欲望,寶嫣剛想拒絕,不知想到什麼,眸光流轉,突然改變了心意。
她皺起的眉頭,變成了惆悵羞澀的模樣。
寶嫣喃喃道:“我,我肚子才兩個月,大夫說在胎兒穩定之前,都不能行房事,不然對胎兒有害……”
她抱著肚子,嬌憐地令人綺思無限。
晏子淵如今最懊悔的,就是他不能人道,不然這樣的嬌妻還能拱手於人,讓彆人享用?
他胸膛血液如火在燒,既激動又克製地說:“你放心,我就睡在外間門,不碰你就是。”
他今夜若是在她房裡留下,不用等明日消息就會傳遍晏府了吧。
寶嫣:“夫君的傷,可還有得治?若是有救,願夫君早日康複也是好的。”
晏子淵心裡一刺,接著又誤以為寶嫣也是想和他搞好關係,有想他留下的意思。
當時整個人臉上的紅光都飽滿了,“會,會的,我總不能讓你守一輩子活寡。”
寶嫣疑惑地看著他,不知道晏子淵反應怎麼這麼大。
她表露十分惶然,怯怯地答應下來,“那夫君今夜就睡在外間吧,我這就讓人準備床褥。”
寶嫣出去吩咐去了。
晏子淵以為好日子來了,腦子裡禁不住浮想聯翩。
他不是沒有過這方麵的閱曆,世家貴子,身邊誰能沒有服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