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孫芳紫沒聽出她話音裡的諷刺,儼然把陸道蓮視為神明一般擁戴,“太子這樣的人,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獨一無二!”
人不在用得著這麼拍馬屁嗎?
孫芳紫誇不完似的,“而且你不覺得,太子生得真的很俊嗎?有勇有謀,既有將軍的氣概,又有書生的清雋之氣。”
寶嫣眼神愣了下,扭頭仔細觀察孫芳紫,“你該不會,是想做太子妃吧?”
孫芳紫安靜下來,像是在認真思考這件事,“做了太子妃,將來就是皇後,死了葬在皇陵,史書上也會留下一筆,好像是挺風光的……”
寶嫣笑意漸漸消失,變得沉默,孫芳紫驀然合掌一擊,歎道:“可惜做帝王,注定後宮佳麗三千,不能一生一世一
雙人,還是算了,我可不想被困在宮中,和人爭來爭去。”
太子雖好,卻不是人人能奢想的。
閨中貴女,麵對潑天富貴,高高權勢,也有隻想和一個人相守終生的願望。
不過,有的人能想明白,有的卻始終甘願做那牢籠裡的鳥,這世上人的貪欲總不會少。
孫芳紫剛走不久,藏書閣又來了其他人。
寶嫣踮起腳,悄然靠近閣樓扶手往下看,是個眼熟曾經見過的侍人,抬頭向她拱手,“太子命我前來取書。”
陸道蓮寫了一份書單子,字跡如人,清雋剛正,羅列出他要的典籍,寶嫣隻管找出來即可。
“太子他為何不自個兒L來?”
侍人驚了,像是沒料到跟前的女郎會突然這麼問。
寶嫣臉上含笑,看不出絲毫異樣,卻也不避開侍人的目光,他不是藏書閣的主人嗎,怎麼連這個地方都不敢自己來了。
許是寶嫣氣勢太盛,侍人頓生有種宮妃們追問起自個兒L聖上去哪裡了的錯覺,意識叫他沒有作假地回道:“太子在麵客,書是給大臣們借的。”
寶嫣挑著眉眼,意味深長,“原來是這樣。”
侍人有些反應不過來,看著她轉身上樓,“我去拿,還請大人在此稍作等候。”
寶嫣不急不忙地在書架間穿梭,有意拖延時間,等侍人催了好一陣,已經迫不及待地踩上樓梯台階追上來,寶嫣才抱起一摞書塞進侍人懷裡。
二人差點撞著,侍人剛想發火教訓魯莽的寶嫣,卻發現她已經退開幾步,沒有半點畏懼的樣子,反而勸說他快走。
“大人,再不走太子該等急了。”
侍人不放心地低頭看了眼懷裡的典籍,想要檢查一番,“都按照單子上羅列的,拿齊全了?一本沒少吧?”
寶嫣態度斬釘截鐵:“一本沒少。”
“哼。”時候不早了,侍人隻期望這回辦事彆出岔子,“要是錯了,等我回來,你可就麻煩了。”
這種威脅還不夠被寶嫣放在眼裡,她好脾氣地笑了下,侍人急著趕回去,沒再為難她。
朝臣有事才會來昭玄寺打擾陸道蓮。
書是為了維係君臣間的關係,拉拉話題,共同語言臣子們才借的。
一共七位大人,一人一本,發到最後一位,侍人愣住忽然停下,“怎麼了?”
侍人猶豫道:“殿下,書……藏書閣的女郎,多拿了。”
似乎回想起在藏書閣相望的身影。
陸道蓮:“拿過來,孤瞧瞧。”
書被呈過去,是不在單子羅列範圍內的佛法經文,看來的確是拿多了,就在陸道蓮打開時,書很容易就被翻頁了。
一條輕薄潔白的繡花手帕,夾在書的縫隙中。
獨屬於女子的馨香驅散了水墨味道,就像在黃金屋中發現了顏如玉,帕子安靜而曖昧地躺在上麵,等待著被人拿起。
陸道蓮神色不明地把書合上。
侍人驚訝地看見他把帕子收了,捏在手裡揉了揉,然後極其自然地抬頭。
侍人如同被嚇到,擔心太子責怪,連忙垂眼躬下身。
陸道蓮:“還有人在那嗎?”
侍人不明所以,小心覷他一眼,接著點頭。
陸道蓮仿佛就隻是這麼隨意一問,並沒有其他意思,直到侍人準備退下時,才聽見太子道:“那就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