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應一聲,將匣子塞進袖子,告辭出來。
陳碩不緊不慢的跟上,道:“怎麼樣?太後答應幫你了?”
林夕歎氣。
陳碩道:“皇上擺明了看在那些糧食的份上,要白送你一份政績。賑災的事,戶部和順天府哪個不比你做的順手,你不添亂就是功勞了……安心聽你的戲得了,有什麼好慌的?”
林夕道:“就是為了‘安心’兩個字,才慌啊!”
陳碩不說話了。
到了院子,把陳碩扔在前院,林夕自去後麵找安以寒,將太後送的東西送上。
看匣子的形狀也知道,裡麵大概是根簪子什麼的。
不光太後,他這兒也常備著這些東西,或是裝著金銀裸子的荷包,或是裝著筆墨紙硯的匣子……價值不等,好隨時隨地賞人用。
以安以寒的身份,太後既賞了,就不會是什麼絨花、珠釵之類的東西……早知道有賞,這碗燕窩他就自個兒燉了。
唉,人窮誌短啊!
“安姑娘,皇兄給我派差的事,你知道了吧?”
安以寒道:“臣女聽端午提起過。”
又道:“臣女進宮也有些日子了,甚是想念家人,想讓身邊的人替臣女回去探望,不知王爺是否應允?”
林夕微楞,繼而明白了安以寒的意思,道:“那就多謝了。”
這姑娘大約是誤會他了,以為他說起此事,是想讓安元緯支招,所以善解人意的主動開口,卻不知他還真不是衝安元緯來的……他要真有這個意思,就直接去找安元緯了,犯不著繞這麼大一圈。
安以寒低頭:“王爺見外了。”
本待告退,卻聽林夕又道:“安姑娘可備有男裝?”
安以寒微楞,回話卻絲毫不慢,道:“沒有,但是臣女可以現在準備……一個晚上就好。”
布料是現成的,男裝裁起來又簡單,若不必繡花,幾個人一起動手,很快就能備好一身。
林夕道:“其實女裝也不是不行,就是……”
他有點不知道怎麼開口,他自己是無所謂的,大不了傳言中再給他加一條“沉迷美色”的定語,但害的人姑娘被指指點點就不好了。
不等他斟酌好用詞,安以寒已屈身行禮:“臣女懂的。”
林夕點頭:“你回去準備下,明天一早陪我出門。”
“殿下,”安以寒道:“賑濟災民是要事,殿下何以……”
帶一個婦人?
“我這裡的管事嬤嬤,”林夕道:“是母後替我精心挑選的,很會調理人,哪怕再大些的院子,再多些個人,也能打理的井井有條……放我這裡,其實是屈才了的。
“但是安姑娘你,顯然更甚一籌。”
“我一直覺得,”林夕道:“能夠合理統籌手上的資源,使所有的人和事,按照自己的心意運轉,是一種很了不起的能力。”
安以寒有些失神的看著林夕。
“安姑娘,”林夕道:“你雖是女兒身,但是彆忘了,你也是官呢!”
送走安以寒,林夕想著屋簷下、橋洞裡坐著躺著的那些災民。
“說好的太平盛世呢?”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嗎?”
門被輕敲,安以寒叫了一聲“王爺”進門。
林夕問道:“安姑娘還有事?”
安以寒遲疑了一下,問道:“聽說今天薛家姑娘進宮了。”
“嗯,進宮了,我還見著了呢,”林夕道:“怎麼?”
“臣女本不該多言,”安以寒道:“薛家姑娘生的嬌豔可人,性子又活潑討喜,隻是自幼嬌寵……”
林夕“噗嗤”一聲失笑,這姑娘,私底下說人壞話居然都是一副貞靜端莊的模樣,讓人不佩服不行。
道:“你還真敢說,就不怕得罪太後?”
安以寒道:“臣女看過了,周圍沒人。”
林夕越發想笑,隻是安以寒依舊一派大方,讓他有點不好意思,隻得忍了,道:“你對我說這些,不會是覺得,母後叫她進宮,是想將她許配給我吧?”
安以寒默然。
林夕眨眨眼,好奇問道:“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安以寒沉吟一陣,道:“先前因楚……楚大人差點傷了手,父親曾調查過戲園之事的始末,那薛公子雖好色,但將主意打在浮歌身上,卻是受了有心人的挑唆……
“臣女百思不得其解,這位薛公子身上,有什麼可算計的?
“薛大人官不過四品,為了一個小小的知府,這般設局殊無必要,而崔家……薛公子之事,對崔家的影響微乎其微,就更不可能了……”
林夕道:“所以你覺得,背後之人是衝著薛巧兒去的?”
“臣女聽聞,”安以寒道:“薛夫人有將薛姑娘許配給某位皇子……”
林夕並不問她從哪裡聽聞的,他自己差不多也是這個想法,否則也不會在太後麵前直言,不想看見薛巧兒嫁進宮了。
不過……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聽安以寒的語氣,好像他馬上就要迎娶那個薛巧兒似的。
忽然恍然:“你不會想說,我是被退而求其次了吧?”
薛巧兒因為她哥的事,嫁給皇子的想頭落空,所以轉頭想要嫁給他?
他就這麼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