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舞他欣賞不來,歌他聽不懂,但不難聽。
隨口問道:“知道他們想娶誰嗎?”
林瑞遲疑了下,道:“據說是清瑩。”
清瑩……齊清瑩。
林夕“哦”了一聲:“那不行。”
“王叔,”林瑞低聲勸道:“這是國家大事,您彆亂來。”
林夕撐著頭,慢慢喝了一杯酒,待宮女斟滿,又拿起來慢慢喝了,道:“我不亂來。”
真難看,衣服醜也就算了,跳的也醜,就胳膊這邊扭兩下,那邊扭兩下,也叫跳舞?
還有那歌唱的,烏拉烏拉……就這還天籟,都不必我師傅浮歌出場,隨便來一個角兒,一開嗓就秒殺!
想娶貴女,願打願挨的話,他沒意見。
但齊清瑩,不行。
齊清瑩今天還是貴女,明天就不一定了,若今日允了婚,為了國家體麵,少不得要保住她“貴女”的身份,她既依舊是貴女,那齊清霽呢,齊昌茂呢?
斬首抄家流放,隻怕最後變成一杯毒酒悄悄賜死。
也不知道怎麼搭上的,給了多少好處。
又或者,同梁王一起吞沒賑災糧、侵占巴蜀田地的,不止齊昌茂一個?
林夕抬手舉起酒杯:“倒酒。”
歌聲繚繚由高而低,最後一個尾音落下。
不算林夕的有色眼鏡的話,歌其實是好聽的,舞也彆有風味。
雖在皇帝麵前,無人高聲喝彩,但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帶了幾分意猶未儘,正要湊在一起讚歎幾句,忽然又有吟唱聲入耳,整個人忽然就一清。
那聲音乾淨之極,如涓涓細流一般,或纏綿低回,或悠揚婉轉……直哼的人心要化了,骨要軟了,整個人仿佛被浸泡在溫泉中,每個毛孔都在歡呼。
什麼是天籟,這才是天籟!
這些高句麗人果然狡猾,他們若一開始便上這個,隻怕感受未必這般深刻,如今,相似的曲調,隻換了個人唱,便仿佛從人間到了天上。
他們循著本能,轉動目光尋找唱歌的人,而後驟然清醒。
前排最靠近禦座的地方,眉眼如畫、臉色醉紅的少年正撐著下巴,搖搖晃晃哼著歌,方才因沉迷韻律而忘了留意的歌詞,這會兒也聽清了:“挨打啦挨打啦……挨豬打呐,打了你打了豬母豬打你……阿弟弟阿弟弟阿弟怒咧……”
雖還是天籟般的好聽,但依舊從各個角落傳來噴笑聲。
宣帝也是好氣又好笑:“你唱的什麼鬼?”
林夕停下,歪著腦袋看宣帝,一雙半醉的眼彌漫著水霧,看起來天真又無辜:“我學她唱的啊……不好聽嗎?”
那邊風格的歌,他就會唱這麼一首,還是初中時候學校搞活動,班上的女生攛掇他一起唱的,且為了顯得有格調,特彆選了這首“音譯”版。
這麼多年過去,旋律他還大致記得,就是歌詞有點迷糊,不過沒關係,反正記不住的地方就“烏拉拉”。
他嗓音條件原本就好,又跟著名角學戲,或許戲唱的隻一般,但用這個功底唱起歌來,連宣帝都不能違心說出一句“不好聽”來。
但誇吧……這“挨豬打”讓他怎麼誇?
那邊高句麗使臣已經驚了,操著怪異的漢語:“王爺你學過我們的歌?”
林夕搖頭,一指場中的少女:“她唱來唱去就這幾個調調,誰聽了不會唱?”
高句麗使臣頓時黑了臉。
林夕不理他,對著宣帝醉笑:“皇兄,她唱的好聽還是我唱的好聽?”
“你唱的好聽,你唱的最好聽,”宣帝無奈,哄道:“你喝多了,讓老四送你回去休息吧!”
“不要!”林夕果斷拒絕:“我要看寶貝,不是說有三樣寶貝嗎?”
手一指高句麗使臣,嚷道:“拿來我看!”
林瑞輕咳一聲,道:“王叔,高句麗的瑰寶,您剛剛已經看了一件了。”
林夕一臉茫然:“啊?”
林瑞下巴微抬示意:“就是這位姑娘的歌喉啊!”
林夕看看場上的歌姬,再看看林瑞,再看看高句麗使臣,再看看歌姬……
臉上表情清晰的每個人都能輕易讀懂:就這?就這?就這?
然後迅速垮了下來,意興闌珊:“那我不看了。”
搖搖晃晃起身,就要告辭。
“且慢!”那高句麗使臣起身,憤然道:“我們這裡還有兩樣寶物,絕對是你們大宣沒有的,也做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