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俊達坐下,悠然道:“禦史之責,在於監察百官、警示權貴,成王年紀小,身份高,又受陛下寵愛,下官尚且對其吹毛求疵,其他紈絝子見了,自然也會約束自身、不敢造次。
“但如今成王已年滿十六,身負差職,豈能再因一些小事損其威嚴?”
“哦?”安元緯笑道:“三朝元老辭官回鄉,數名官宦子弟終生殘疾,在章大人眼裡,竟隻是小事?”
“官是自己辭的,腿是自己跌的,”章俊達擺手:“與禦史台何乾?”
安元緯搖頭失笑。
章俊達又道:“老夫也有一事不解。今日皇子成婚,百官到賀,皇室中除過陛下,雖以成王為尊,但成王終歸年紀太小,按理該安排一位德高望重之人真正把持大局才是,但無論皇上,還是禮部,卻好像都忘了此事一般,你說奇不奇怪?”
安元緯笑而不答,起身眺望湖水,道:“《三字經》刊行天下,揚其名,彰其才。
\安置點活人無數,宣其德,見其能。”
“會仙居一怒,立其威,昭其尊,”安元緯笑道:“陛下對成王,當真是用心良苦。”
似是答非所問,但“用心良苦”四個字,便是答案。
這是成王長成之後,第一次以親王身份站在百官之前,焉能讓其他人,搶了他的風頭?
“陛下這般殫精竭慮,若非……”安元緯搖頭:“我都要以為陛下有彆的心思了。”
章俊達看不慣他藏一半露一半的德性,嗤笑一聲道:“爵可傳子侄,不及兄弟,這是老祖宗傳下的規矩,爵位尚且如此,何況皇位?更彆說皇上
() 六位皇子(),個個都比成王年長?()_[((),皆是文武雙全之輩……
“安相有空胡思亂想,不如多琢磨一下稅製的事。當年殿試,你一篇策論引得百官驚怒,陛下力排眾議,將你點為狀元,如今更是將不到而立之年的你推上相位,可不是讓你在朝上和稀泥的。”
安元緯笑了,道:“當年安某年少輕狂,不可一世,如今想來,章大人那時罵我‘不知天高地厚、隻知‘筆墨間風流,唇齒上縱橫’,竟一句都沒錯。”
章俊達瞪眼,道:“怎麼,相國大人今天是要找我算舊賬麼?”
“非也,隻是佩服章大人,數十年不改其誌。”
……
安以寒頗費了一番功夫,才找林夕,笑道:“我還當王爺到彆處躲清靜去了呢,不想竟在這裡看熱鬨。”
林夕正靠在閣樓的欄杆上,看不遠處新郎官兒帶著儐相們鬨哄哄的闖關,隨口道:“哪還有清靜的地方,一盞茶的功夫,偶遇了四家小姐。皇兄一說不必去就藩了,冷灶立馬成了香餑餑。”
不是林夕自作多情,逛園子遇到女客不稀奇,但正常情況都會遠遠避開,如此還能“偶遇”,其目的不言而喻。
林夕不會因此看輕她們,這個時代對女子不公,女孩兒嫁人堪比投胎,如何爭取都不為過,隻是他如今才十六歲,那些女孩兒小的更是才十二三歲,隻朝那個方向想想他都覺得罪不可赦。
安以寒笑道:“王爺什麼時候都是香餑餑。”
走到林夕身邊,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你來晚了,沒看見楚栗作詩,”林夕道:“彆看他平時呆呆傻傻,吟起詩來,很有幾分風流探花的模樣呢!咦,老四要射箭了。”
安以寒看著林瑞一箭射落五十步外係著紅綢的柳條,周圍一片歡呼讚歎,語氣平靜道:“四殿下箭術不凡。”
林夕笑道:“老四打小學什麼都快,隻是愛藏拙罷了。”
“既是藏拙,”安以寒道:“殿下又是怎麼知道的?”
“皇兄教訓我的時候不小心說的,”林夕道:“不僅皇兄知道,上書房的師傅們也知道……小孩子把戲如何瞞得過大人?不過是憐他處境,不忍戳穿罷了。”
安以寒道:“那殿下呢,也是藏拙?”
林夕歎氣:“肚子裡有貨才用藏,我草包一個,想藏也不知道藏啥啊!”
一旁端午不滿道:“爺哪裡是草包了?不過是不屑和那些書呆子比什麼寫詩對對子罷了,那些人就到處胡說。”
林夕無奈道:“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家爺不是不屑,而是不會呢?”
見那邊儐相們擁著林瑞一哄而入,一拍還在嘟囔的端午肩膀,道:“新娘子要出來了,我們也該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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