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王李平擺在明麵上的身份隻是一個生母卑微的庶皇子,體弱多病,生母早亡還不受皇帝寵愛,能不能活到成年還是兩說。現在雖然還沒有爭奪皇位的苗頭,但一旦開始爭奪皇位,代王李平這身體首先就讓他出了局。
但這明裡暗裡的手段,著實不像是對付一個普通庶出皇子的,尤其這個庶出皇子還沒有進學,更無人為他開蒙。
這殿裡的宮婢總是能夠在不經意間提起皇後的賢良淑德寬厚仁慈來,想來這裡有不少皇後的人,代王李平的一舉一動皆在皇後的注視之下。
這話說出來估計都沒有人相信,堂堂一國皇後不去盯著十三歲早已經進學的皇長子陳王李忠,反而忌憚一個沒有生母庇護還不得父皇寵愛的庶出皇子,恨不能眼珠不錯地盯著他。
蕭明晟心中一動,忽然想到——
他既然都能夠重生回過去,那麼,王皇後能不能也重生回到了過去,還比蕭明晟早了許多年?而現在的局麵,是王皇後出手改變了過去所造成的?
蕭明晟抿緊了嘴唇,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若是如此,他日後少不得會與王皇後對上,羽翼未豐之前得小心隱藏自己。他現在的小胳膊小腿,弱得一陣風就能吹倒的破爛身體,還拗不過已經得了聖心還執掌著後宮大權的王皇後。
慢慢吐出一口氣,蕭明晟盤膝而坐,闔上眼睛,回憶著《離經易道》的心法總綱,試著提煉真氣。還不到一刻鐘的功夫,蕭明晟忽地挑高了眉頭,睜開的眼眸裡滿是驚訝。
他感受著丹田裡那細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卻蘊含著勃勃生機的真氣,這才一刻鐘的功夫,上一世為了摸到氣感,他足足用了半天的時間,這還被師父稱讚為良才美質,悟性極佳。
驚訝了片刻,蕭明晟想到了什麼,頓時就變得淡定起來。
他這是重修,重走修行路,怎麼說也能避開一些彎彎繞繞,這一次這麼快就摸到氣感,提煉出真氣,豈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認為自己是得了重修便宜的蕭明晟不再驚訝,將這一縷真氣在體內運行了一個周天後,真氣一轉,換了運行的路線,卻是循著《花間遊》的心法走了一遭。
《離經易道》與《花間遊》這兩套內功心法相輔相成,雖然兼修不易,但隻要領悟了其中的奧秘,修行進益一日千裡,比單修一門心法要有效多了。
隻可惜,這其中的奧秘隻可意會不可言傳,能夠修煉至什麼地步,完全靠著個人的悟性。就像是蕭明晟無法理解一些苦苦修行卻無法突破的師弟師妹,他們也無法理解蕭明晟看著輕輕鬆鬆卻每每能夠有所得的狀態。
可能是他格外契合萬花穀的功法吧。
蕭明晟目前這具身體的底子太差,即使《離經易道》的內力蘊含著生機,保守起見,他也沒有試圖提煉過多的真氣,隻讓那一縷真氣小心翼翼地衝刷體內經脈兩遍,驅散了昨日入體的風邪,徹底消除這一場風寒的後遺症。
至於體內淤積的藥毒,他怕是得花上一段時間才能夠消解。
做完這些,倦意上湧的蕭明晟躺回到床上,一直睡到了申時。
申時二刻,有宮婢小心翼翼地在帷幕外喚醒蕭明晟,卻是到了用晚膳的時間。
因為蕭明晟剛剛病愈,尚食局送來的晚膳是一些諸如紫米粥的清淡之物,顯然是用了心思的。
用過晚膳後,有宮人唱喏,皇後駕到。
蕭明晟目光微動,但麵上卻浮現出驚訝不安的情緒來。他看向一身華服,款步走進臨照殿中的美麗女人,俯身作揖,恭敬地道:“平,見過皇後殿下。”
“免禮。”一隻白皙的手掌輕輕扶住蕭明晟的小臂,蕭明晟順著那股力道抬起頭,卻見那個五官秀美的女人衝他微微一笑,道:“平兒身體可好些了?”
“勞皇後殿下掛心,平身體已好。”蕭明晟後退一步,避開王皇後的手掌,口中道:“皇後殿下小心,彆過了病氣。”
“你這孩子啊,心思太重。”王皇後抬手點了一下蕭明晟的額頭,態度溫和又親近。她坐在椅子上,伸手將蕭明晟拉到近前,似乎完全不怕蕭明晟過病氣給她。單是這份從容,就足以讓蕭明晟另眼相看。
王皇後一雙美眸關切地打量著近前的蕭明晟,口中道:“本宮身體好著呢,也就你,瞧瞧,又病了。”
“是平無用。”蕭明晟又是不安又是羞慚地道:“今日是皇後殿下的芳辰,平卻不能為皇後殿下親獻芳辰禮,平實在是愧對皇後殿下往日裡的照拂。”
“你的身體要緊。”王皇後拍了拍蕭明晟的手背,溫聲安撫道:“本宮生辰年年一回,不差這一次。”
蕭明晟抿緊了嘴唇,不回話。
臨照殿中,王皇後做足了慈母的款兒,關心著蕭明晟的身體,還不忘敲打臨照殿內伺候的宮人。無論怎麼看,王皇後都是再慈和不過的嫡母模樣,對待庶出皇子也能夠關懷備至。哪怕今日是王皇後第一次踏足臨照殿,對他展現出來的關懷舉動其實很是突兀。
蕭明晟兩世為人,還有了對王皇後是否如他一般重生的懷疑,那點感動情緒隻浮在臉上,心裡半點沒有觸動,反而在推測著王皇後的用意。
借著這個機會,蕭明晟不著痕跡地觀察著王皇後。
王皇後生得美麗,不同於母親的明豔動人,王皇後的美更多是秀麗溫婉。有著如此風格的外貌加成,她的溫柔就顯得格外可親,沒有半點高高在上的距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