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寒提前出了拍賣會場,獨自站在大堂當中,深沉的目光直直地看向門外的停車場方向,偶有侍應生上來詢問他是否需要幫忙時,他皆是搖頭不語。
他的眼裡、世界裡都隻剩下柳婉。
從對方坦然地抱著陸以容送的東西離開時,他就莫名地有了個預感,對方的那一次轉身……會讓他這輩子從此再也夠不到。
司寒想起自己曾經想要送這人許多東西,房子,車子,包包,當時那個柔軟的女孩兒是怎麼對自己說的來著?
“不用了,我不喜歡這些。”明明是他的情-婦,卻在穿著打扮上半點看不出貴氣。
那時候的司寒以為柳婉是真的不喜歡,直到見到她成為陸以容的助理,直到看見她今日打扮得那麼漂亮,陪著陸以容來參加拍賣會,甚至能坦然收下陸以容的禮物時——
司寒驀地驚覺,女孩兒不是不愛美,不是不喜歡這些首飾珠寶,隻是從前的自己高高在上,將她當做附屬品,就連送禮都像是施舍。
如今他才醒悟過來,自己的身份對柳婉半點吸引力都沒有,她從不因為自己在天盛集團多麼的呼風喚雨,就對自己多一分看重,就連拒絕都那樣乾脆,沒半點拖泥帶水。
司寒看著那道身影最終上了陸以容的車,不由閉了閉眼睛,感覺自己的胸腔在隱隱作痛。
他好像失去了一個……很愛很愛他的,不看他的身份,隻愛他本身的人。
……
“叮咚,恭喜任務員獲得司寒60點好感度!50點悔意值!”
係統如實在盛研的腦海中彙報著。
但盛研這會兒卻半點都高興不起來,滿腦子都被陸以容剛才的話給占據。
什麼“茶具和我你隻能拒絕一個”,她試圖用餘光從陸以容的臉上找到玩笑的痕跡,卻失敗了。
於是她此刻拘謹地坐在後座的另一側,和陸以容隔了個幾十公分的距離,抱著木盒子大氣都不敢喘的樣子,神情凝重地仿佛抱的是哪位親人的骨灰盒。
偏偏觀眾們半點體會不到她的沉重,彈幕裡的內容一句比一句歡騰。
與君絕:“選了陸總,應有儘有;不選陸總,一無所有。”
十元:“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當然是全都要啦!”
我最親愛的同桌:“主播玩脫,喜聞樂見!”
盛妍:“……”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才要遇到你們這種魔鬼觀眾。
她在心中歎氣,正想看看窗外的風景暫時解解憂愁,卻發現車停了,陸以容冷冽的嗓音在身旁響起:“到了。”
盛妍登時似隻受驚的兔子,惶然地睜大了眼睛看向她,以為自己的死線到了,漲紅了臉對陸以容回道:
“我、我可以再考慮一段時間嗎?”
事發突然,她根本不知道要作何反應。
一直以來,她跟陸以容相處的目的都很簡單,就是想跟對方當朋友,最好能每分每秒都能欣賞到對方那張絕美的臉。
然而現在對方卻告訴她——
我不想當你朋友,我想當你女朋友。
陸以容靜靜地看著盛妍,其實她從上車開始就有些心思不定,麵上雖然還維持著一如既往的沉穩,心中卻七上八下了一路。
滿腦子都剩下一句話:太心急了。
明明知道柳婉的上一段感情就是被司寒逼到了極致,知曉對方最害怕的就是這樣的強硬,偏偏控製不住自己的心思,想也知道,這樣的突然換來的……
隻會是狼狽的被拒絕。
習慣將一切事情計劃的明明白白的陸以容發現自己現在太過倉促,儘管活了二十多年,原來她在麵對心動時,竟也不比幼兒園的小朋友好到哪裡去。
她已經做好了黯然被拒的準備,卻沒料到等來了對方這樣認真而又小心的回答。
——我可以再考慮一段時間嗎?
不知為何,陸以容忽然笑了,外頭的路燈朦朧的映了進來,照亮了她半邊的臉龐,連帶著眼底都籠上了淺淺的光。
她說:“你知道你這句話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我依然忍不住心生希望,並且會儘全力去夠到那個遙不可及的目標。
盛妍不自覺地眨了眨眼睛,也跟著笑了出來,聽出了陸以容的話外音,她彎著唇回道:
“您這樣說,我就不敢考慮了。”
陸以容專注地看著她,抬手將她耳側一小縷頭發輕輕彆到耳後,微涼的指尖從盛妍的耳廓上擦過,那一下的動作像是羽毛輕輕從盛妍身上撓過,讓她從靈魂深處想為之戰栗。
而後,盛妍聽見她一字一句地對自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