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老板,您彆衝動,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張風起連忙擺手求饒,剛才挺直的脊梁微微佝僂。
“好說個屁!”歐陽老板看見張風起這個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啪!
他上前就給了他一巴掌,指著他的鼻子說:“你知不知道我投資了多少錢在這裡麵?你知不知道我欠了銀行多少債?!你特麼一句‘有話好說’就想推卸全部責任?!”
其實這哪裡是張風起的責任?
明明就是遷怒。
張風起沒想到這個姓歐陽的動手就打,一點麵子都不給他,心裡沉了沉。
他本來還想著萬一實在沒有辦法,他可以去求求他爹岑耀古。
他之前還有點懷疑是不是他爹岑耀古動手設的局,目的是要逼他去求他……
被這瘋子打了一巴掌,張風起被打醒了。
不,這件事,不大可能是他爹設的局。
介紹生意,應該是真的,為了給他打響名聲,順便賺點錢,岑耀古對他和他母親是真的內疚。
可是夥同外人不僅設局,還對他進行人身傷害,不太像岑耀古的作風。
岑耀古這個人是老派人,看他快七十了還要生兒子,就知道在他心裡,兒子是很寶貴的,不管是誰生的。
他現在也隻有兩個兒子,小兒子還在吃奶,無論這麼想,張風起都不認為岑耀古能狠到那份上。
可是歐陽老板的麻煩近在咫尺,張風起試著提起自己的父親:“歐陽老板您彆急,我跟岑老板交情不錯,不如我去求求岑老板幫忙?”
“嗬,我還沒找岑耀古那個老匹夫麻煩呢!我看他就是坑我!——給我介紹的什麼亂七八糟的爛人!”歐陽老板一腳踹翻了竹躺椅,揮了揮手,“你要求情我也能理解,我是正經的生意人,不會走歪門邪道。”
“這樣吧,你把這個合同簽了,把錢賠給我,我就不找你麻煩了。”說著,歐陽老板的一個下屬遞過來一遝合同。
最上麵的一張紙,寫的是合同簡介。
張風起一眼看過去,眼睛都直了:“什麼?!你把地作價五億賣給我?!——就這片廢地,要五億?!你是要上天啊?!”
他知道歐陽拿地的成本才三千萬!
現在這塊地不能再蓋彆墅,三百萬都未必賣得出去。
可是他卻要五億讓他接盤!
一看到錢,張風起的腿就不軟了,他站直了身子,反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跡,冷笑說:“歐陽老板,你這次選址錯誤,是你自己的責任,關我什麼事?我看風水的時候,看的是你房子蓋好之後的銷售大勢!”
“我兩周前那麼說,兩周後還是這麼說!——這塊地方蓋彆墅,確實是風水寶地!”
歐陽老板身邊的遊先生冷笑一聲:“死到臨頭還嘴硬!墓地也是風水寶地,你說的確實沒錯啊!”
“你無恥!”張風起怒瞪著遊先生,“你這是偷換概念!我張風起從來隻看陽宅,不看陰宅!那風水寶地就是這個地兒!我把話放這兒,誰在這裡蓋彆墅,誰就會發財!”
“發你媽的比的財!”歐陽老板越想越氣,又一腳出去,朝張風起踹了過去。
張風起這時有了準備,見他踹過來,往旁邊飛快的躲閃,躲過了那一腳。
歐陽老板更生氣了,“給我抓住他!我倒要看看,他有多能跑!”
他的幾個手下迅速圍了過來將張風起製服,反手擰在背後,逼他跪在歐陽老板麵前。
“你簽還是不簽?!”歐陽老板拿著那張需要簽名的紙放在他麵前。
張風起冷笑:“跟我無關的合同,我為什麼要簽?!——歐陽老板,做生意不是您這麼做的。”
“我用得著你教我做生意?!”歐陽老板出手,又是啪啪幾下耳光,將張風起的臉打得腫了起來。
張風起想反抗,可是他被四個大男人狠狠摁得跪在地上,動彈不得。
他被激起血性,死也不鬆口,被歐陽老板叫了手下,拿皮帶抽得滿頭滿臉都是血,身上也受了很嚴重的傷。
他們打了他接近一個小時,張風起趴在地上奄奄一息,還是不肯簽合同。
因為這份簽錢的合同,光摁手印是不行的,還得簽名,以及有第三方見證。
張風起不肯主動簽名,總是麻煩。
歐陽老板也不想在合同上做假。
他要的是張風起心服口服抗下這筆債務。
當然也不是要把人打死。
打死了,誰給他賠錢?
見張風起硬著不肯鬆開,歐陽老板隻好看了遊先生一眼。
遊先生走了過去,單腿跪在張風起麵前,將他鼻青臉腫的腦袋扳正了,笑著說:“張大天師號稱道門第一大天師,有沒有算到今天遭此劫難呢?”
張風起雖然全身劇痛,可也沒有就此軟下去,他含糊不清地說:“算到了又怎麼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富貴險中求,你個遊方野道,不也是為了名利二字才設這個局害我嗎?”
“我設局?”遊先生哈哈大笑,“你自己時運不濟,沒本事看透這塊地的風水,還怪彆人設局?運氣好的時候,就算全世界倒黴,你也能發大財。運氣不好的時候,全世界蒸蒸日上,你一個人卻倒下了。——這種事,不是有很多嗎?”
“呸!”張風起勉強抬起身子,照著遊先生的臉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他的嘴裡都在流血,那口唾沫裡含著鮮血,帶著腥味兒,噴在遊先生臉上。
遊先生勃然大怒,從旁邊歐陽老板的手下那邊拖過來一根直徑十厘米左右的長棍,朝張風起的小腿狠狠抽了下去。
“啊——!”張風起發出一聲慘叫,左小腿哢嚓一聲悶響,腿斷了。
“你簽不簽?!再不簽,你命都沒了!”歐陽老板踱過來,故意嚇唬張風起。
張風起也不是嚇大的,他雖然疼得在地上抱著左小腿打滾,可也沒有屈服。
遊先生見狀,捋捋袖子,說:“歐陽老板,隻有動真格的了。”
張風起疼得額頭上都是汗,又在地上打了半天滾,臉上混雜了泥土,外翻的傷口上又是黑,又是紅,顯得極為狼狽。
他卻忍著沒有叫,嗬嗬笑道:“這都不叫動真格?難道你們想殺人?我可警告你們,殺了我,你們不僅收不到錢,還會遭受噩運!”
遊先生有一瞬間的遲疑。
他也是道門中人,知道各門各派都有自己保命和報複的手段。
張風起說的,絕對不是嚇唬他們的話。
他倒是沒想過錢的問題,他想的是張風起作為一個大天師,如果就這樣被他們弄死,他臨死的反撲,會對他反噬很厲害。
他還要在道上繼續混的,弄得他以後倒黴就不好混了。
歐陽老板更沒想過要張風起死。
他是隻認錢的人。
遊先生建議之後,他想了一下,點點頭,“那就動真格!”
說著,歐陽老板朝不遠處打地基那邊的工人招了招手,“把我們挖出的寶貝抬過來,給張大天師過過眼!”
張風起努力睜開青紫紅腫的眼睛,看見一口很新的棺材被人抬了過來。
他的嘴角不受控製地抽搐了兩下。
這棺材這麼新,絕對不是從地下挖出來的古物。
這個歐陽和遊方野道到底要做什麼?
就在張風起瞎琢磨的時候,棺材蓋被打開了。
一個女人被人揪著頭發從棺材裡坐了起來。
她被人五花大綁,嘴裡還塞著一塊白毛巾。
一看見躺在地上幾乎被打得沒了人形的張風起,那女人頓時不顧一切地拚命掙紮起來。
兩個男人都摁不住她,被她從棺材裡滾了出來。
這女人隻有上半身被綁得嚴嚴實實,兩條腿倒是沒有被綁。
張風起也傻眼了。
那個被人綁著從棺材裡拖出來的女人,居然是溫燕歸!
看來他們真的是在山腳停車的時候就被盯上了。
恐怕他還沒爬上山,那些人就已經把溫燕歸抓來放到棺材裡了……
張風起所有的精氣神刹那間就沒有了。
他飛快地轉頭,看著歐陽老板,聲音顫抖地說:“我簽!我簽!你給什麼我都簽!”
如果是他自己,他是寧死也不能簽的。
開什麼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