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燕歸突然想起來那份幾乎讓張風起送了命的合同,說:“我們有份文件掉在剛才那個地方了,能讓你的人幫我們找找嗎?看看能不能找到。”
“文件?好,我問問。”傅寧爵說著,到門外給自己留守在半山腰的人打電話。
那邊的人根據他的描述,拿著大功率手電找了一圈,在棺材裡麵找到了那份合同。
那人給傅寧爵打電話,說:“找到了,是不是一份合同?”
傅寧爵去問溫燕歸,溫燕歸點點頭,“對,就是那份,謝謝你了。”
“伯母彆客氣,我跟一諾是好朋友,再說就算不是朋友,遇到這種事,也不能袖手旁觀。你放心,明天報警之後,我為你們作證。”傅寧爵今天親眼看見有人打溫燕歸的。
溫燕歸卻搖了搖頭,說:“這件事,還是等風起醒過來再說吧。”
她對張風起做的事雖然懂的不多,但是卻知道張風起很忌諱進警局。
傅寧爵也不好越俎代庖,點了點頭,“那好,我等一諾回來,交代清楚再走。”
溫燕歸也實在是累了,沒有力氣再勸。
她本來是想坐在床邊陪著張風起,可是沒多久,她就趴在床邊睡著了。
傅寧爵一個人坐在病房的沙發上,他帶來的保鏢三三兩兩都在病房外的走廊上。
很快一夜過去。
第二天天亮,他的保鏢給他買了早餐,還給溫燕歸和張風起都買了。
傅寧爵熬了一夜,又困又累,可是精神還是特彆亢奮。
拿著保鏢送來的肉鬆蛋卷,他幾口就吃了,又喝了一杯咖啡,才覺得整個人又活過來了。
溫燕歸還在睡覺,張風起依然暈迷不醒。
溫一諾終於找過來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舅?這是我大舅?”溫一諾雖然心裡無比震驚,可臉上的神情極度平靜。
平靜到傅寧爵都覺得不認識她了。
不過這樣冷冰冰如同高不可攀的女神一樣的溫一諾,卻讓他又有一番炫目的美感。
她以前老是笑眯眯的,和氣的笑容中和了她容顏裡如冰錐一般的清豔棱角。
現在板起臉,一點笑容都沒有,反而讓她的美,像是蓬勃的日光,一下子照亮了整間病房。
傅寧爵目眩神迷,看著她的背影,半天說不出話。
蕭裔遠隨後走了進來。
他在走廊上跟傅寧爵那些保鏢略微談了談,知道了昨夜的情況,心裡也是一沉,很感謝傅寧爵出手相助。
他簡直不敢想像,如果昨天傅寧爵沒有帶人及時趕到,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他來到傅寧爵身邊,誠懇地說:“謝謝你,小傅總,這個人情我記下了,以後小傅總,或者傅氏財團有什麼事,我蕭裔遠,還有ai遠諾,一定鼎力相助。”
傅寧爵回頭瞪著他,心想誰特麼要你還人情?!
老子是看你麵上半夜三更出來救人的嗎?!
表往臉上貼金!
不過他雖然心裡忿忿,可表麵上還是一派彬彬有禮,“客氣了,蕭總,這是我應該做的。”
蕭裔遠嘴角抽了抽,心想這怎麼成了他應該做的?
溫家跟他有一毛錢關係嗎?
蕭裔遠忍不住懟他:“小傅總言重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蕭總不在,我當然就代勞了。”傅寧爵連口頭上的虧都不肯吃。
蕭裔遠想了想,還是退讓了,“那就多謝小傅總了。我去看看大舅和嶽母。”
他從傅寧爵身邊走過,傅寧爵被他一句“大舅和嶽母”氣得差點全身都在發抖。
什麼叫誅心?
這就叫誅心!
蕭裔遠沒有理會來自傅寧爵的“死亡凝視。”
他來到溫一諾身邊,聽見溫一諾在問溫燕歸。
“媽,您還記得那些人長什麼樣嗎?”
溫燕歸皺著眉頭說:“記得倒是記得,可是我又不會畫畫,沒法畫給你看。他們把我們的手機都扔了。”
“主要是兩個人,一個姓遊,一個姓歐陽。”
“一個姓遊的?一個姓歐陽的?——好,我記住了。”溫一諾淡淡地說,又問張風起的情況:“大舅除了腿傷,還有哪裡比較嚴重?什麼時候能醒?”
溫燕歸說:“等腦專科醫生上班了,就可以對他的腦袋做個徹底檢查了。我很擔心……”
她想了想,還是把最後那個姓遊的抽張風起後腦勺的事說了出來。
溫一諾眼角不受控製的抽搐。
蕭裔遠站在她身邊,垂眸看去,發現她的眼尾微微泛紅,眸光卻越發淩厲。
扭頭跟他對視的時候,臉上好像加了一層名為“怒火”的濾鏡,映得她眉極黑,臉極白,雙唇紅豔如火,整個人像是一支火炬,隻等一個引信,就能燃燒起來。
這樣的溫一諾,似乎一夜間褪去了屬於少女的嬌憨和明媚。
她站在他麵前,欲言又止。
蕭裔遠明白她的感受,他心裡也非常不好受。
輕輕將她拉在一旁,看著醫生護士將張風起推去專科病房檢查大腦情況。
溫一諾等了一會兒,想起來溫燕歸說,傅寧爵是第一個來到半山腰救他們的。
她走到傅寧爵麵前,很誠摯地說:“謝謝你,小傅總。”
傅寧爵伸出手,“來,high five!彆頹喪,一切都會好的!”
溫一諾微微一笑,伸出手,跟傅寧爵淩空擊掌,然後問他:“小傅總,你趕到的時候,有沒有看見那幾個男人長什麼樣子?你有拍照片嗎?”
傅寧爵搖了搖頭,“我沒拍照片。”
看見溫一諾失望的神情,傅寧爵又說:“但是我派了人追過去了,他們已經找到了那三個人落腳的地方。”
溫一諾那雙比一般人黑沉的眸子頓時亮了起來,“真的嗎?能不能跟我分享一下?”
“沒問題。”傅寧爵把自己人給他發的消息發給了溫一諾,“他們還在那邊看著呢,你彆急。”
溫一諾看了看地址,再去地圖上對照了一下,好像不太遠。
她低垂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機,沒有什麼動作,但是整個人都散發著“生人勿進”的冷意。
就在這時,張風起又被護士推回來了,後麵還跟著有些呆滯的溫燕歸。
“媽,大舅的情況怎麼樣?什麼時候能醒?”溫一諾忙迎上去問道。
溫燕歸看見溫一諾,眼淚終於又掉了下來,“一諾,醫生說,你大舅後腦的傷勢有些重,他可能永遠也醒不來了……”
“什麼?!大舅不會的……不會沒命的……”溫一諾拒絕接受這個結果,她拿出隨身帶著的五帝錢,往地上一拋再拋,不斷地說:“不會的!我算過,大舅的命不是這樣的,他還有壽數,他不會沒命的……”
她重複著自己的卜卦,一遍遍,固執地說:“你看,大舅隻是有個劫,跟我小時候一樣,過了就好了。”
蕭裔遠看不下去了,將她抱在懷裡,安慰她說:“不會的,大舅不會有事的,醫生也沒說一定就不會醒,隻是有可能成為植物人……”
溫一諾勾起一邊唇角,話裡冷意盎然:“……植物人?植物人也不行。我大舅不會成為植物人。”
她從蕭裔遠懷裡掙脫出來,說:“遠哥,我要去見見醫生,你幫我聯係一個離我家近的醫院,把我大舅轉過去好嗎?”
蕭裔遠忙說:“好,我現在就打電話。”
他在自己的手機裡翻找合適的人選,一個個電話打過去。
這個時候,溫一諾悄悄從病房出來。
看了看手機裡顯示的那些人所在的位置,她微微一笑。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傷得了她的家人,還能全身而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