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對路近起了一點崇拜之心。
溫燕歸已經撲了上去,靠在張風起床邊,動作很輕柔,生怕驚嚇到他,柔聲喚他的名字:“風起?你聽得見我嗎?看得見嗎?”
張風起隻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夢。
上一秒還在半山腰的黑土地裡被人毆打,下一秒,他睜開眼睛,看見了天堂。
到處都是雪白一片,隻有溫燕歸那張婉媚的麵容是他世界裡唯一的顏色。
他過了一會兒,視線才漸漸凝實,腦子也開始能正常運轉了。
張風起微微抬眸,有些吃力地對溫燕歸笑了笑。
溫燕歸強忍著淚水,不再喚他的名字了,也朝他笑了笑。
溫一諾忙說:“好了好了,大……師父醒了就沒事了,好好休息,睡一覺,明天肯定活蹦亂跳!”
張風起一聽溫一諾說話,額頭的青筋都爆起來了。
什麼大師父?!說的跟食堂的廚師似的!
他張風起曾經可是玉樹臨風風度翩翩的美少年一枚!
隻是這些年才長胖發福顏值儘毀……
張風起這一瞬間,甚至起了要健身減肥的心思。
溫燕歸還是那麼美,他可不能拖她的後腿,讓人說“一朵鮮花……”
啊呸呸呸!
張風起的心理活動非常豐富,隻是臉上的神情還有點僵硬。
腦部受損的病人都有這種問題,休養休養就好了。
溫一諾走過來看了看張風起病床旁邊那些儀器上的數據,雖然看不懂,但是看一看,她就能安心好多。
那股信心和愉悅,是數據給她的希望。
蕭裔遠也走過來,淡聲說:“大舅,您好好休息,等出院了,我給您請個好的複健師,很快就能恢複正常了。”
張風起很努力地露出一個笑容,有點吃力,但很給蕭裔遠麵子。
溫一諾忙說:“師父,您不用這樣的,遠哥不是外人,您不用特彆對他笑。”
張風起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下來,朝溫一諾瞪起雙眼,連嘴都鼓了起來。
溫燕歸將溫一諾推開,嗔道:“什麼時候了,你還氣你師父……行了,這裡有我照顧,你和阿遠先回去,把老神仙做的菜送過來。”
“好,我們這就回去。”
溫一諾拉著蕭裔遠離開病房,把這裡讓給溫燕歸和張風起。
趙良澤也跟著走了出去。
三人一起坐著電梯下樓。
趙良澤想著手機裡先前收到的霍紹恒的短信,扯了扯嘴角,對溫一諾說:“一諾,你這一次確實做得不對。但是因為路教授保著你,我們暫時不會對你起訴。”
溫一諾:“……”
沒來由地又緊張起來。
好像被什麼了不起的東西盯上一樣,她情不自禁像小學生在課堂罰站一樣站直了身子。
蕭裔遠抿了抿唇,對趙良澤說:“趙總,一諾的情況是情有可原,她以後不會再這麼做的,您能不能……網開一麵?”
“不能。”趙良澤淡笑著搖頭,“這一次不罰她一下,她還會有下次你信不信?”
“公義是我們應該遵守的準則。遵守公義的人,是個好人。但是誰去執行公義,卻是文明人的象征。”
溫一諾尷尬的腳趾頭都蜷起來了,向下的力度簡直能把鞋底挖穿。
她惴惴不安地等著自己的審判。
趙良澤的嘴角露出幾不可察的笑意,他看著溫一諾頭頂的發旋,說:“有關部門決定讓你做一百小時的特殊機構服務,主要是在有關部門需要你出手的時候,為國家為人民做貢獻。”
溫一諾“呃”了一聲,大眼睛眨了幾下,又長又濃又黑的睫毛飛快閃動:“……有關部門?特殊機構?能不能具體一些?我能做什麼啊?出手?你們是還讓我打人嗎?”
她舉起拳頭,做了個“捶”的動作。
趙良澤微微笑道:“當然不是打人,但是你是道門中人,不是還號稱自己是道門裡最厲害的人嗎?——總有一些情況,是需要道門中人來解決的。”
他朝溫一諾眨了眨眼。
溫一諾秒懂,胸口一塊大石終於落地了,她點頭如搗蒜:“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鞠躬儘瘁……!”
後麵一個詞沒說完就被蕭裔遠捂住了嘴。
他皺眉說她:“行了,好好為趙總他們做事就好,彆亂說話。”
溫一諾這一次沒發脾氣,她比誰都清楚亂說話的危害。
忙在蕭裔遠的手掌裡點頭,還調皮地親了親蕭裔遠的掌心。
蕭裔遠的手立刻跟觸電一樣鬆開,不再捂住溫一諾的嘴。
趙良澤隻當沒看見這小兩口的小動作。
電梯叮的一聲響,到了一樓。
電梯門打開,三人正要出去,看見電梯門前站著黑壓壓一群人。
當頭一個老人拄著拐杖,眉頭緊皺,正是岑耀古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