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呢?
說好的不讓她受任何委屈呢?
說好的她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呢?
她受了這麼大委屈,他居然不給她出頭?!
這個打擊實在太大了,沈如寶霎時覺得天都塌了。
父親不再愛她如生命……
這個認知,幾乎摧毀沈如寶的全部信念。
她心裡七上八下,跳得厲害,眼圈有點紅,鼻子發澀,想哭。
沈如寶惶惶轉頭,看著另一邊的司徒澈,求援般問:“……小舅舅,您聽見我爸爸剛才說的話了嗎?我是不是聽錯了?”
司徒澈拿餐巾優雅地往唇邊摁了摁,笑著說:“沒錯,你爸爸願意教育你,才是真正疼愛你。”
沈如寶可不這麼認為。
一個被寵了十幾年的人,怎麼會接受這種說法?
在她的信念裡,“寵”,意味著無條件服從,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甚至她不說話,她父母也得把她沒說的那層意思給領會出來!
現在因為一個溫一諾,連最疼她的爸爸都說出“不知者不為罪”這句話!
臉呢?!
沈如寶氣得真的發抖了,全身冷汗,甚至手腳冰涼,臉色也白得厲害。
沈齊煊完全沒有注意到沈如寶的異樣。
他拿著手機,找出珍藏的那張照片,和溫一諾剛才的照片擺在一起。
沒錯,確實是一樣的姿勢。
長相並不相同,可是那身姿,那儀態,簡直驚人的相似。
這張珍藏的老照片,他曾經刪了又恢複,恢複了又刪除,不知道重複過多少次,是他手機裡,唯一剩下的有關那段回憶的證據。
那段日子有多美好,結局就有多醜陋。
他不想回憶,所以扔掉所有跟那段回憶有關的東西。
可最後,還是把這張照片從垃圾箱裡找了出來。
這是唯一一張他扔的時候舍不得撕掉的照片。
二十多年過去,照片泛黃的厲害,掃描之後清晰度更差,隻能看見“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的剪影。
像是古老的皮影戲裡,月光照在窗欞上,映出窗後那個人的樣子。
這條裙子應該是複古式,仔細看,跟老照片上的裙子樣式還是有些微的不同。
但是細節上的差距太小了,不足以抹去那股揮之不去的熟悉感。
老照片上那女子穿的這種款式的裙子,是白色的,像婚紗……
沈齊煊沉浸在回憶裡。
沈如寶等了半天,沈齊煊也不再說話。
她瞥了一眼沈齊煊的手機。
他的手機屏幕一片黑暗,從她這個角度,什麼都看不見。
嗯,這是用了“防偷窺”的屏保技術,她的手機也有,但是效果沒有沈齊煊的手機好。
沈如寶心裡更加不安,惴惴不安坐了一會兒,起身離席,去洗手間舒緩一下心情。
她來到洗手間以後,給司徒秋發了一條微信。
司徒秋見了,也來到洗手間。
“貝貝,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是身體不舒服了嗎?”司徒秋很是關切地問,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沈如寶惶恐地抬頭看著司徒秋,帶著哭腔問:“媽媽,我還是您最疼愛的女兒吧?”
“當然是,怎麼了,我的寶貝兒?”司徒秋忙把她抱入懷裡。
聞著司徒秋身上熟悉的香水味,沈如寶的心情才慢慢平複下來。
她喃喃地說:“……我已經不是爸爸最疼愛的女兒了。”
“怎麼會?”司徒秋不以為然,“你爸可比我疼你厲害多了。”
“……可是,剛才我說了溫一諾跟我撞衫的事,爸爸居然說……居然說……不知者不為罪!”沈如寶握緊拳頭,不依地跺腳。
司徒秋的眼角止不住地抽搐,心更是重重一沉,“你說什麼?你剛才對你爸說了撞衫的事,他也沒給你討回公道?”
“討什麼公道?他直接讓我息事寧人!”沈如寶恨恨地說,“憑什麼呢?這是我的生日!我的生日啊!溫一諾毀了我的生日,我還要息事寧人?!她是白首相的女兒,還是龍議長的孫女啊?!讓我息事寧人?——她也配?!”
“好了好了,貝貝彆生氣,今天是你的生日,要開開心心的。”司徒秋臉色冷了下來,“誰也不能得罪我的女兒,還當沒事人一樣。——不知者不為罪,不包括溫一諾。”
沈如寶鬆了一口氣,在司徒秋懷裡勾起唇角,不過聲音還是委屈的,哽咽的,天真的,無邪的,“媽媽對我最好了……我最愛媽媽……小小給她一個教訓就好……要悄悄的……彆讓爸爸知道……”
“沒事,你爸這麼疼你,就應該讓他知道。不然怎麼知道你爸有多疼你呢,是吧?”司徒秋一遍遍摩挲沈如寶的後腦勺,臉上露出一個標準的麵具般的笑容。
美則美矣,沒有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