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連芳館,端敬輕搖折扇視線掃過眼前的一眾男子。
“端敬看中哪個了,姑姑讓你先挑。”說話的女子釵環配飾無一不精,綾羅開衫裙裝加身。這人是端敬的嫡親姑姑元安郡主兩年前死了丈夫,如今孀居在家不想再嫁,喜好起了蓄養麵首。
彆看端敬整日裡“調戲”男子,實際上連個男子的手都沒有牽過,是個色厲內荏的,元安知道實情帶著她來連芳館走一遭就是為讓端敬嘗一嘗這男人的滋味。
端敬隻剛進來時有些不適應,被脂粉味嗆了鼻子,她是喜好美色,但喜歡的是男子俊朗之美,而不是這些搔首弄姿的兔兒爺。臉上的粉都快能糊牆了。
領頭的是個上了年紀的兔兒爺,“小娘子沒有看上的?”
端敬搖搖頭。
元安郡主把玩著自己的指甲,瞥了眼那領頭人,“廖郎,你這是沒把我放在眼裡啊,這些個顏色的,連我都沒有看上眼的。”
廖郎賠笑道,“郡主娘娘言重,奴家哪裡敢怠慢您。要說這好貨色嘛,我這兒的確還有兩個絕色,隻是還沒□□好,怕伺候不好主兒。”
元安道,“既有人,還不領出來。”
廖郎連聲應著,吩咐一旁龜公讓也去把人帶過來。
端敬興致闌珊,篤定這兒不會有什麼她看得上眼的人,邊喝著小酒邊等人來。
元安已經拉了個小館正不安分地動手動腳,不一會兒,元安不好意思道,“端敬,你先挑著,姑姑失陪一會兒。敞開玩,賬都記在姑姑頭上。”
端敬看她滿麵酡紅的模樣,顯然是情動濃縮,端敬十分有眼力見,“您去吧。”
未幾,龜公帶著兩個人到了,廖郎正堆起笑想向端敬介紹這二人的名字,在目光觸及其中一人的臉時,呼吸明顯一滯。
乖乖!怎麼把這位閻王帶來了!
廖郎懊悔,怒視一旁的龜公,這位祖宗來這兒的消息十分隱秘,除了他沒人知道,定然是這龜公認錯了人,這可怎麼好!
廖郎已經急的團團轉,瞄了眼那閻王的臉色,隻是冷著臉,應該沒生氣。端敬已經看見兩人了,廖郎無法,隻好硬著頭皮介紹道,“這是雲羽,這是……阿茗。”
“阿茗……”端敬嘴裡念叨著這個名字。
端敬的視線已經黏在了阿茗臉上,原因無他,他的容貌實在太出色,旁邊的雲羽雖說也不錯但站在他的身邊立馬黯然失色。
在端敬見過的人裡麵,唯有江硯白能與此人平分秋色,但兩人的美是不同風格的,各有千秋。
端敬又飲了一杯,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紅唇微啟,“我要他!”她指甲上染了鮮紅的蔻丹,指向的正是阿茗的方向。
“阿茗……阿茗,過去……”廖郎額頭冷汗不止,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一麵是縣主,一麵是閻王,兩邊都得罪不起啊!
正為難之際,薛含羿輕咳了一聲,坐在了端敬身邊。
端敬收起折扇,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美人,讚了句,“阿茗是我見過最美的男子。”
“女郎謬讚。”
廖郎順勢準備帶人退下,轉身往後走之際,聽見端敬命令道,“倒酒。”
他腳下一軟差點摔倒,唉,這連芳館還能開下去嗎,他大概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薛含羿給她倒了一杯酒,心中卻在計算著時辰,還有一刻,那人也該出現了。
端敬用折扇挑起薛含羿的下巴,湊近看了看,“阿茗果真天生麗質。”這張臉上未施粉黛,略有些粗糙的皮膚中和了他女氣的五官。
薛含羿目光微變,眨了下眼,“女郎也不遑多讓。”這話不是虛言,端敬豔麗的五官極好看。
端敬手撐著下巴,覺得頭有些暈,也沒喝幾杯啊,這酒如此厲害嗎,她晃了一下腦袋沒有在意,繼續問道,“阿茗會些什麼?”
其實有這樣的美人相伴,什麼都不做隻是坐著也是能安度一日的。
薛含羿臉上沒什麼表情,“略懂一些琴棋書畫。”
房間裡正好有一架古琴,端敬道,“那我便洗耳恭聽。”
薛含羿正愁,沒有機會傳遞消息,欣然應下。
古琴聲一瞬如泉水叮咚,一瞬若大海波濤,再轉瞬又成清風拂麵。
端敬笑著看他。
薛含羿微抬眼,看見目光灼灼的端敬,醉眼朦朧,出色的眉眼更襯地她嬌媚異常,指尖微動,他彈錯了一個音。
他得到消息,說北狄人妄圖偷運一批鹽出去,今晚在連芳館交易。所以帶著人提前埋伏在了這裡,他相貌太過出眾,扮作仆從顯然不合適,便與廖郎打了個招呼,暫時成了連芳館裡的一個小倌。
他估摸著時候差不多時,出門查看,卻不想被龜公當成了頭牌硬把他拉來了。薛含羿不想節外生枝,便也沒有抗拒。
薛含羿的手下聽見琴音,明白了這是動手的信號。因為預先埋伏,手下動作極迅速,幾乎沒引起什麼慌亂就解決了事情。
房內端敬顯然是醉了,拿著酒壺晃晃悠悠地走到了他身邊,耳邊是錚錚琴音,她迷蒙地望著人,沒注意腳下,被桌腿絆倒,摔進了薛含羿懷中。
“阿茗也來一杯。”端敬笑得明媚,酒杯抵上他略乾的唇,輕微壓了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