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黛西鎮這一帶水塘很多,但都不算大, 養魚也是小打小鬨的, 不過到了冬天正是魚肥的時候, 通常養魚的人家就會開始放水打撈,這時候正好農閒,空閒的人多。
魚塘的水抽乾之後, 穿上放水褲下池塘, 這時候的魚沒了水, 就隻有任人宰割的份兒,附近的人家都喜歡這時候來買魚, 覺得便宜又新鮮, 多買一些正好過年吃。
靳南楓承包的水庫雖然叫水庫, 也有堤壩, 但其實麵積不大,深度也一般,不過真要是抽水的話確實是比一般的池塘麻煩。
不過就算是麻煩也得做, 不徹底檢查一下的話, 水底有什麼都不知道,靳南楓可是記得前幾年的時候, 因為水庫無人管理,還有人貪便宜把垃圾往那兒傾倒的。
水庫的水量自然不是普通池塘可比的, 也幸虧這是冬季旱季, 裡頭的水位本來就比較低, 他們這邊不太容易結冰, 外麵又是連著河流,想暫時把水換出來,前前後後花了差不多十天。
等到第十天的時候,外麵的小河水位都高了一倍,原本種著紫雲英的地皮都給淹了,那些水還不能放走,到時候得重新灌回去。
那個藏在三麵山中的水庫慢慢露出底部,等顯露出來之後,靳南楓暗罵了一句,倒是慶幸自己提前起了底,這個水庫的地下果然布滿了垃圾。
水庫越是靠近岸邊的位置,越是色彩斑斕,有些是酒瓶塑料瓶,有些是塑料袋,甚至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也不知道這些年誰扔下來的。
幸好這些東西占據的麵積不算太大,大約是水庫位置比較偏僻,不嫌遠過來扔垃圾的畢竟還是少數,不然十幾年的功夫,非得把水庫也填滿了不可。
除了那些被淤泥掩埋的垃圾之外,就是水庫送給主人的驚喜了,在水位越來越低的時候,偶爾大魚翻身的身影讓岸邊看熱鬨的村人驚呼起來。
靳南楓站在岸邊看了看,也忍不住說道:“沒想到還真有魚啊,我還以為這些年都被人吃絕了,看起來似乎還不小呢。”
水庫無主的時候,村裡人偶爾也會過來打撈,也有專程過來釣魚的,靳南楓還以為隻出不進的,這水庫裡頭估計是沒啥大魚小蝦了。
靳爺爺也盯著看,看完之後倒是樂嗬起來:“咱家的水庫承包的不虧,這些魚賣了,也能收回一些本錢,我去喊人過來,到時候他們樂意可以自己下去抓,到時候魚賣的便宜點。”
這主意倒是不錯,水庫的麵積也不小,真靠他們家幾個人的話,還不得抓到猴年馬月去,靳南楓倒是請了幾個人過來,但那是來清理旁邊的垃圾的。
村裡頭也好多年沒有人清池塘了,主要是這些年外出務工的多,養魚的風險又大,他們這邊的魚塘也都不大,慢慢的也就沒人特意去養魚,年底自然也沒有撈魚的事情了。
偶爾一次,尤其是那些外出讀書的孩子各個都覺得新鮮,跟著老爹老娘笑嘻嘻的過來了,一個個揚言要抓住最大的那條魚。
不說他們,就是阿涅利也有些興致勃勃的,他穿上了靳南楓為他準備的下水褲,膠皮的長褲帶著背帶,穿上之後整個人都笨重了,但在冬天下水卻是很實用的。
靳南楓已經穿好了下水庫了,一下子就打了個哆嗦,雖說水被抽乾了,但顯然淤泥還是很冰的,殘留的水分讓進入其中的人行走起來也很困難。
多年沒有清理,水庫裡頭的淤泥也沉積的很深,幾乎到了膝蓋這塊,這還是比較淺的地方,可以想想要是靠近中央位置的話,恐怕不得了。
走了幾步,靳南楓倒是回憶起童年時代摸魚的經驗了,他一步步的挪過去,越走越是順利,時不時都能看見淤泥裡頭有魚在掙紮。
跟靳南楓的順利相比,阿涅利就是越來越困難,當年在玉米地裡頭的農村經驗不足以支撐他在淤泥之中順利的前進,越走越是泥足深陷。
他難得的有些喪氣,緊緊盯著前麵走的歡快的背影看,前麵的靳南楓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回頭一看倒是樂嗬起來:“走不動了是不是,來,我來拉你。”
說完他挪著走了過來,一把牽住阿涅利的手繼續往前走。原本艱難前行的旅程,因為兩人相握的手反倒是變得浪漫起來。
當然,此時此刻還想著浪漫的隻有阿涅利了,其實在水庫裡頭熱火朝天,到處都是走不動走不好摔到淤泥裡頭的尖叫聲,甚至還有男人覺得麻煩脫掉了下水褲,整個成了泥人。
走了一會兒,靳南楓總算是拖家帶口的走到了一個比較合適的地方,“就在這兒嗎,開始,咱倆比比誰抓到的魚多。”
阿涅利也已經撩起了袖子,虎視眈眈的看著淤泥,絲毫沒有覺得臟的意思,甚至眼中還帶著幾分鬥誌,然而,這份鬥誌注定很快就會消失。
靳南楓有生命之心這個bug,哪兒有生命力一抓一個準兒,就算是那些魚鑽到了淤泥裡頭,他一把下去也能直接給拉出來。
水庫裡頭都是常見的魚類,基本都是草魚鯉魚鰱魚之類的,靳南楓也不挑,合適的他就往背簍裡頭扔,甚至有時候摸到一些蚌殼也收下了。
其實水庫的水質不好,麵積也不算太大,但擋不住這麼多年也沒起過底啊,摸出來的魚又大又肥,摸出來的蚌殼也個頂個的大個兒。
靳南楓摸了一會兒就覺得背筐沉甸甸的快滿了,抬頭一看,阿涅利身上臉上都沾上了汙泥,這會兒抓著一條草魚整個人都快飛起來了,驚慌失措的樣子難得一見。
靳南楓不地道的哈哈大笑起來,還賤兮兮的說道:“看來你不行啊。”
阿涅利額頭的青筋都要爆發出來了,他涼涼的掃了一眼靳南楓,繼續跟那條草魚做生死搏鬥,心中卻暗戳戳的想著什麼時候要讓這家夥知道什麼叫行不行。
靳南楓總覺得那眼神有些危險,他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結果沾了一鼻頭的淤泥,隻能訕訕的往岸上走,他得先去卸掉背筐裡頭的魚再來。
阿涅利認真做事情的時候,天分是十分驚人的,在靳南楓來回三趟的時候,他已經能夠準確的一手插入淤泥,帶上來就是一條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