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毛料的基礎上進行再加工,染上美麗的色彩,或者是直接製成成衣,那麼利潤還會進一步提升。所以,先成立一個羊毛加工廠已經迫在眉睫,其他的倒是可以等以後慢慢來,最起碼先保證農場主的羊毛能賣的出去,農業協會不虧錢。
雖然羅克不在乎虧的這點錢,但是在商言商,長久來看,不能體現價值的組織或者機構都沒有存在的必要。
得益於紫葳鎮隨處可見的布爾人,約瑟夫·張伯倫不管到什麼地方,都能看到布爾人的身影,中午在紫薇鎮政府吃了頓簡單的工作餐,下午在橡樹酒吧品嘗了艾爾斯迪葡萄酒,約瑟夫·張伯倫一整天心情都很愉悅。
晚上約瑟夫·張伯倫沒有回約翰內斯堡,而是住在紫葳鎮的會館裡,羅克終於有了和約瑟夫·張伯倫單獨交流的機會。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紫葳鎮家家戶戶又點起了紅燈籠,現在紅燈籠已經不僅僅是華人的傳統了,紫葳鎮的英裔和布爾裔也紛紛在門口掛起紅燈籠,他們並不認為這是文化侵襲,因為燈籠有確確實實的好處,不僅裝點了紫葳鎮的幸福氣氛,也能起到照明的作用,為什麼不這麼做呢?
教堂門口,弗蘭克照例在發糖和巧克力,和以往不同的是,弗蘭克居然組織了一個唱詩班,在教堂門外的台階上大唱讚美詩吸引了更多的居民圍觀。
新教終於注意到了紫葳鎮,一個新的教堂正在建設中,過不了多久,紫葳鎮的孩子們會收獲更多糖果,兩個教堂為了爭奪信徒,會進行更“慷慨”的競爭。
會館最高的摘星樓上,約瑟夫·張伯倫看著大紅燈籠籠罩下,如夢似幻的紫葳鎮心曠神怡。
“在奧蘭治時,我每天看到的都是饑荒和恐懼,那裡的布爾人前景不妙,給他們的補償款並不能讓他們重建農場,乾旱嚴重,物價飛漲,沒有學校,也沒有教堂,生病了隻能在家硬扛——來德蘭士瓦之前,我很擔心約翰內斯堡的情況比奧蘭治更加糟糕。。畢竟這裡是戰爭的重災區,受損比奧蘭治更嚴重,我得說,紫葳鎮給了我一個巨大的驚喜,即便是和英國本土的城鎮比起來也不遑多讓,甚至還更加年輕,更有活力,我到過很多海外領地,紫葳鎮是最出色的。”約瑟夫·張伯倫對紫葳鎮大加讚美。
羅克沒急著說話,摸不清約瑟夫·張伯倫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來約翰內斯堡之前,我聽說了很多關於你的,不好的流言,我一度以為約翰內斯堡已經被黃人占據了,那些清人和印度人蝗蟲一樣的占據了我們的國家,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約翰內斯堡很重要,這裡隻能是白色的,不能是其他任何顏色——”約瑟夫·張伯倫的言辭逐漸開始犀利,說話的同時,在借助燈光觀察羅克的表情。
羅克的表情當然是滴水不漏,不管約瑟夫·張伯倫說什麼,哪怕是遣詞更無禮,羅克也不會被激怒。多年的外貿生涯,羅克早已練就了唾麵自乾的能力,熱臉貼涼屁股是每個成年人都不可避免的經曆,約瑟夫·張伯倫這點試探,對於羅克來說隻能算是入門級的冷嘲熱諷,更糟糕的言論,羅克都能充耳不聞。
也不能說充耳不聞,隻要羅克過了這一關,約瑟夫·張伯倫未來肯定會為今天的無禮後悔的。
“——你現在是帝國的從男爵,帝國的利益和你息息相關,站在帝國的立場上考慮,你應該怎麼處理尼亞薩蘭?”約瑟夫·張伯倫圖窮匕見,果然,尼亞薩蘭才是核心,紫葳鎮隻是毛毛雨。
“為了征服布爾人,帝國調動了44萬軍隊,前後耗時27個月,花費了兩億英鎊——現在看起來還不夠——雖然現在看上去,固然耗費巨大,但是我們達到了目的表麵上結果還不錯,不過我覺得,為了征服布爾人,付出這麼大的代價還是得不償失了——首相閣下在柏林會議之後提出了兩c計劃,現在這個計劃還沒有完成,戰爭的消耗越來越多,規模越來越大,這一次我們贏了,那麼下一次,我們還有沒有決心再次發起這種規模的戰爭?”羅克不等約瑟夫·張伯倫回話,自問自答:“不可能的,帝國再也經不起再一次這種規模的戰爭了——”
約瑟夫·張伯倫肯定沒想到,他問羅克對尼亞薩蘭的態度,羅克卻跟他提起“兩c計劃”。
“兩c計劃”最初在1877年由塞西爾·羅得斯提出“柏林會議”後,首相索爾茲伯裡侯爵將“兩c計劃”確認為英國在非洲爭奪霸權的官方計劃。
“兩c計劃”的意思是“從開普到開羅”,因為開普和開羅的首字母都是“c”,所以叫“兩c計劃”。
“兩c計劃”的核心是將英國在埃及、東非、南非的殖民地打通,連成一片。
現在這個計劃其實已經快要成功了,橫亙在尼亞薩蘭和英屬東非保護地(肯尼亞)之間的隻剩下德屬坦噶尼喀(坦桑尼亞)。
以及另一個方向的剛果自由邦。
“——那麼我們還怎麼完成‘兩c計劃’?德國人或者是比利時人不是布爾人,德國人在普法戰爭中已經展現出來強大的實力,要征服坦葛尼喀。。完成兩c計劃,就要冒著和德國人開戰的風險,我不知道帝國在這方麵的決心有多大,但是如果向德國開戰,我們就要做好調動更多軍隊,花費更多軍費的準備,雖然我相信帝國一定能取得最後的勝利,但是我們最好做好戰爭曠日持久的準備。”羅克把火力都集中在德國身上,完全站在英國的立場上考慮問題,和大多數年輕的英國貴族一樣充滿自信,希望在戰場上建立功勳。
當然羅克比大多數年輕的英國貴族還多了一份理智,英國到底能不能為了“兩c計劃”就向德國開戰,看約瑟夫·張伯倫的表情就知道。
約瑟夫·張伯倫的表情是苦澀的,身為帝國的殖民大臣,約瑟夫·張伯倫很清楚,英國並沒有和德國開戰的決心。
在布爾戰爭之前,英國有信心,也有決心戰勝全世界任何一個國家。
布爾戰爭後,英國依然有信心戰勝全世界任何一個國家,但是已經沒有了決心。
現代戰爭,即使是以英國的實力,也是不堪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