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有責任心的人來說,要在索馬裡蘭這種地方工作是很有挑戰性的。
不是說惡劣的環境,再惡劣的環境也是相對的,沙漠裡還有綠洲呢,更不用說索馬裡蘭這種沿海地形,就算內陸地區環境惡劣,沿海地區再惡劣也不會惡劣到哪兒去。
和環境相比,真正讓人無法忍受的是人。
索馬裡人——
怎麼說呢,和其他非洲地區的非洲人一樣,索馬裡人也不需要多麼努力工作,就會有過得去的生活。
這裡的“過得去”,隻是餓不死凍不死渴不死那種程度,和正常意義上的“過得去”不一樣。
這裡又要把馬基洛需求理論拿出來,不僅僅是華人,大多數白人也一樣,在解決了最基本的溫飽之後,就開始向更高層次追求,從最基本的生理到安全、社交、尊重、自我實現——分彆對應不同層次的不同需求,個體上或許會有特例,但是對大多數人來說,馬基洛需求理論是正確的。
但是放在非洲人身上,馬基洛需求理論就不正確了,同樣是個比例問題,在其他族群中,大多數時候馬基洛需求理論都是正確的,但是大多數非洲人在滿足了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之後,就開始停滯在這個階段,他們不會想方設法創造財富,有了錢也不知道儲蓄起來進行原始積累,而是先把錢花光,然後再去想辦法賺錢。
他們不是不在意安全、社交、尊重、以及自我實現,而是根本想不到,在大多數非洲人的概念中,根本就沒有安全、社交、尊重、以及自我實現等等這些方麵的意識。
具體到索馬裡蘭,這裡的索馬裡人就是得過且過,混一天算一天,你要是問他們的理想,他們中最有理想的那些人,估計也就是想把英國人趕走,這樣他們就能回到以前的生活狀態中。
至於英國人帶來的那些改變,不好意思,那並不是索馬裡人想要的,他們不想住寬敞明亮的大房子,因為寬敞明亮的大房子要保持整潔要打掃衛生,對於懶惰的人來說茅草屋最好,反正沒有地板,就算是臟了也看不到。
他們也不想要速度更快的火車,很多索馬裡人終其一生活動範圍不超過一百平方公裡,要火車乾什麼?對於索馬裡人來說,生活中不僅沒有詩,連遠方都沒有。
他們也不想要民主,民主這個概念對於他們來說太複雜,他們中的很多人根本搞不清楚少數和多數之間的關係,民主的核心是少數服從多數,或者說是平庸服從精英,但是對於有些人來說,民主的核心是其他人服從我。
這種情況下,要在索馬裡蘭工作,確實是需要一個大心臟。
喬治·詹森上校就有一個大心臟,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知道依靠索馬裡蘭殖民政府的力量,無法平息索馬裡蘭的叛亂,所以喬治·詹森上校選擇無條件服從羅克,這不僅僅因為羅克是尼亞薩蘭侯爵,同樣因為羅克也同為殖民地官員,但是南部非洲表現出來的能量,和索馬裡蘭就是天壤之彆。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和喬治·詹森上校一樣明智,在喬治·詹森上校開噴之後,瓦特上校也不認輸。
“如果我們把索馬裡人全部殺光,那麼我們在這裡還有什麼意義?灑水和泥巴自己玩嗎?”瓦特和喬治·詹森一樣都是上校,從級彆上來說,喬治·詹森上校對瓦特上校並沒有管轄權。
上校這個級彆,已經是高級軍官了,即便瓦特上校在這個問題上犯了錯,最大的懲罰可能也僅僅是換個地方工作而已。
這對於在索馬裡工作的殖民地軍官來說,是不是懲罰還不一定。
“你簡直不可理喻,我和你無法溝通,我會向倫敦發電報,申請把你調離索馬裡蘭,或者是把我調離索馬裡蘭。”喬治·詹森上校不給瓦特上校留麵子,直接二選一,看看倫敦會怎麼選擇。
“我也會向倫敦發電報,那些士兵是大英帝國的資產,你沒有權利說解散就解散。”瓦特上校理直氣壯,他大概是不理解資產盈利和虧損之間的區彆。
喬治·詹森上校不廢話,抬手把門外的衛兵叫進來,把瓦特上校趕出會議室,
門口的衛兵已經換成羅克身邊的警衛營士兵。
“不,你沒有這個權利,尼亞薩蘭侯爵也不能剝奪我參加會議的權力,你這是越權——”瓦特上校還想頑抗,他要是不提羅克,估計衛兵還會給他留點麵子,現在衛兵就不客氣,直接把瓦特上校架起來就往外拉。
“現在誰同意,誰反對?”喬治·詹森上校已經上了羅克的戰車,那就要一條路走到黑。
會議室鴉雀無聲,軍官們沒人說話,他們可能內心對喬治·詹森上校有意見,但是對羅克有意見——
不敢,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