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達爾朗抵達北非的法國海軍官兵並不多,連兩艘“黎塞留”的編製人員都湊不夠,達爾朗還得等。
晚上達爾朗和喬治·布魯姆在鯨灣的羅德西亞酒店用餐,並沒有南部非洲官員陪同。
達爾朗有點生氣,南部非洲人太傲慢了,連最基本的禮節都沒有,他好歹也是國防部長這個級彆的高級官員,自由法國也不是波蘭、希臘那種本土全部淪陷的流亡政府,不該受到如此冷遇。
“彆生氣,南部非洲人很務實,對待晚宴的態度跟我們不一樣。”喬治·布魯姆不生氣,德國人打到巴黎的時候,巴黎人還在喝酒跳舞醉生夢死呢,活該。
上一次世界大戰中,法國已經被徹底打殘,這一次法國表現這麼差,也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
不甘心接受失敗的比如雷納德·卡佩,早早就開始布局海外,為法國的未來保留希望。
更多人徹底躺平,根本不關心戰爭,巴黎在停止抵抗前就已經陷入類似末日狂歡之類的情緒中。
餐廳裡的人很多,卻並不噪雜,悠揚的音樂聲清晰可聞,大多數客人都在輕聲交談,這種讓人愉悅的環境,達爾朗在法國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了。
“這一仗之後,我們應該接受歐洲已經衰弱的事實。”達爾朗來到鯨灣才認識到這一點。
“殖民帝國的模式本來就是不可持續的,我們能做的是儘可能推遲帝國解體的時間。”喬治·布魯姆的認識比達爾朗更深刻,法國的北非殖民地也不穩定,反抗勢力此起彼伏,自由法國花費在鎮壓反抗運動上的精力越來越多。
這根法國的殖民政策有很大關係。
上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法國不得不敞開大門,引入殖民地人口,充實法國勞動力。
很多法國殖民地居民移民法國本土,在法國本土工作,生活,接受教育。
讓法國政府沒想到的是,一些在法國本土接受教育的新移民,並沒有按照法國政府的設想,為法國貢獻全部精力。
他們在接受了現代教育的時候,開始從另一個角度審視法國的殖民體係,最終代表殖民地,向法國政府提出更多的利益訴求。
這很正常,英國的海外殖民地都在努力爭取自治獨立,連印度人都開始醒悟,法國的海外殖民地也一樣。
誰不想真正當家做主呢。
“或許我們可以參考南部非洲的模式,和海外領土進行更多形式的合作。”達爾朗提高對海外殖民地的期待,這是個不小的進步,終於從壓榨進步到合作。
“這是大勢所趨——”喬治·布魯姆同意,主動向達爾朗舉杯。
達爾朗舉杯回應,表情並不是很開心。
達爾朗和喬治·布魯姆點了一瓶香檳。
對於法國人來說,隻有法國本土香檳區生產的香檳才是真正的香檳,其他地區生產的都是果酒,根本不能使用香檳這個名字。
羅德西亞酒店提供的香檳居然是開普敦生產的,而且標簽上清楚的使用了“香檳”標誌,這讓達爾朗再次感受到某些南部非洲人的惡意。
喬治·布魯姆早已習以為常,開普敦用來釀造香檳的葡萄,也是法裔種出來的,這些開普敦的法裔,恰恰是最堅持使用“香檳”標誌的人。
這時候一個年輕人認出達爾朗,向達爾朗和喬治·布魯姆走過來。
達爾朗在羅德西亞酒店這個和平的環境裡,明顯放鬆了警惕,秘書和副官都沒在身邊。
“佛朗索瓦·達爾朗元帥,為什麼您要下令將那麼強大的一支艦隊,以那麼悲慘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呢?”年輕人態度不太好,質問的語氣讓達爾朗很不舒服。
“因為法國海軍永不屈服,我們不會和敵人進行任何形式上的合作。”達爾朗心情瞬間變得很糟糕,他下達自沉的命令時,也背負著巨大的壓力。
“那麼你為什麼不和艦隊一起沉沒在土倫,而是出現在南部非洲的高檔餐廳裡,還是說你本人就是個貪生怕死,而且眷戀權勢的家夥,法國海軍成為你維持自身榮譽的犧牲品,你應該對此感到羞愧。”年輕人態度激烈,言語愈發放肆。
“我不是,法國海軍也沒有消失,很快就會涅槃重生,繼續為自由和平而戰——”達爾朗很生氣,不顧形象和年輕人辯論。
喬治·布魯姆抬手叫服務員,年輕人的行為明顯已經影響到達爾朗和喬治·布魯姆的用餐。
“先生,請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要影響其他客人用餐。”服務員彬彬有禮,身體擋在年輕人和達爾朗之間,阻止年輕人靠近達爾朗。
“你這個貪生怕死的家夥,我如果是你,我就會用槍轟掉自己的腦袋,這才是你維持榮耀的唯一方式。”年輕人瘋狂輸出,根本不了解達爾朗的苦衷。
達爾朗滿臉通紅,身體顫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1881年出生的達爾朗,也已經是六十多歲的人了,常年積勞成疾,根本受不了這種刺激。
“先生,請你馬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否則就請離開餐廳——”服務員語氣愈發強硬,阻止年輕人對達爾朗進行語言攻擊。
年輕人表情猙獰,突然將服務員一把推開,從懷裡掏出一支左輪手槍,悍然對準達爾朗扣動扳機。
呯——
尖利的槍聲打破餐廳的平靜,很多客人都茫然四顧,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南部非洲雖然不禁槍,有些場合卻是禁止攜帶槍支的。
羅德西亞酒店的餐廳就禁止顧客攜帶槍支。
服務員反應快,年輕人隻開了一槍,就被服務員直接撲倒在地。
喬治·布魯姆滿臉驚愕,達爾朗胸部中槍,鮮血正在從達爾朗按著傷口的指縫裡湧出來。
達爾朗看著手上的鮮血,滿臉的難以置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