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流明的笑容溫和而不失尷尬:“我踢的。”
遲夕:“……”
遲夕靜默了一下,誠心誠意地道:“殷哥昨晚打架辛苦了。”
殷流明不想回憶他踢這一腳的原因,繼續說道:“這次火災回溯時間,似乎隻還原了‘火災’這個概念本身,而這期間的影響完全沒有消失。”
像他踢在櫃子上的腳印、二樓廁所破掉的窗戶……還有被怒悔之火吞噬的五個學生。
遲夕聽著感覺有點怪:“怎麼聽起來跟遊戲刷二周目保留道具似的。”
“也許就是呢。”殷流明意味深長地道,“可能確實有那麼一個‘玩家’,通過回溯時間來達成他理想中的‘完美結局’。”
遲夕默默打了個寒戰。
明明他們才是外來的玩家,現在卻好像畫中人一般。
“是齊小北在操縱夢境?”遲夕思索了片刻,“他想要什麼結局,他從火災中活下來、然後順利通過考試?”
“也許是,也許不是。”
殷流明走到三樓,停在資料室門口。
他沒有往資料室裡去,卻在地板上仔細查看了起來。
順著資料室繼續向裡走,很快拐過一個彎,到了另一處樓梯。
安陽中學的辦公樓是雙樓梯結構,但因為隻有一側有門,所以這一側的樓梯基本隻有靠這邊辦公的老師才會使用,堆滿了舊課桌、廢試卷、舊本子等亂七八糟的雜物。
殷流明轉了一圈,最後停在樓梯間門口,沒有往裡走。
遲夕跟過來看了一圈,很快明白過來:“殷哥覺得這裡是起火點?”
殷流明淡淡地點頭。
“要是我們把這裡的雜物都搬走,是不是就不會起火了?”
“不用。”殷流明搖搖頭,“阻止起火沒有用……”
恰好這時,資料室的門打開,丁培安一臉滿足地出來,左右看看,施施然地下樓去了。
遲夕注意力被轉移,憤憤不平:“他是不是偷拿卷子出去了?”
“蔣主任說卷子不能拿出去,應該就是不能。”殷流明轉身道,“卷子也不重要……我們走吧。”
……
遲夕跟在殷流明後麵,看著殷流明在教學樓那堆常春藤花盆裡翻來翻去,實在難以忍受心裡的好奇:“殷哥,你在乾什麼?”
殷流明沒有隱瞞:“在解決我的支線任務。”
遲夕有些吃驚:“殷哥你接到支線任務了?”
殷流明點點頭,講述了一遍他接到的“楚苳的生日回禮”任務。
遲夕聽完之後首先感慨:“長得帥真好,任務都主動送上來。”
他旋即鄭重地道,“殷哥,我也來幫你!”
殷流明笑了笑,沒有拒絕:“那行,你來幫我把常春藤和學生對上號。”
遲夕:“……哈?”
他低頭打量了一下這些花盆,有些難以置信,“它們……長得不一樣嗎?”
“確實長得一樣,但是我得把嚴航那六個人的常春藤挑出來。”
殷流明隨手撫摸了一下其中一株常春藤,歎口氣,“楚苳任務中要求的‘回禮’,應該指的就是這些常春藤。”
遲夕茫然。
“記得我祝楚苳生日快樂之後,楚苳送了我什麼?”殷流明從背包裡掏出那束乾玫瑰花,“楚苳如果要回禮,大概也是親自做乾花飾品。”
“那為什麼是嚴航他們的?”
“楚苳生日這一天收到的特殊禮物,讓她非常驚訝——不是驚喜。昨天、或者說今天發生過的令人驚訝的事,隻有辦公樓大火可以算。在齊小北的夢境中,楚苳是他暗戀的對象,是一切美好的化身。那麼理所當然,在齊小北心中楚苳一定站在嚴航他們的對立麵。”
遲夕放下手裡端詳的花盆:“齊小北想讓楚苳替他……報仇?”
“楚苳在花圃裡修剪花枝,本身就代表了一種審判和裁決。”殷流明輕輕嗅了一下乾玫瑰花束,“在鮮花焦土校園這個夢境中,‘花’代表了一個個的‘人’。不論是老師、學生甚至玩家,都有代表自己的花。楚苳是校園裡花朵的種植者、培育者,也是製裁者、終結者。或許真正的楚苳並不是這樣一個的人,隻是在齊小北的心目中,他需要一個能替他主持正義、給他公平報複的角色。”
“但是……另外五個學生不是被燒死了嗎?”
“我一開始也以為他們被燒死就是齊小北的報複——但是我來教學樓時,發現這裡的常春藤沒有一株消失或者死亡。常春藤是學生們的靈魂,所以火焰燒死的僅僅隻是他們的軀體,齊小北想要報複的也不止是奪走他們的軀體。”
遲夕被說服了:“但我們怎麼找到嚴航他們的常春藤?”
殷流明抱起胳膊,晃著手裡的乾玫瑰花束沉吟了起來。
遲夕努力轉著腦袋,忽然眼前一亮:“能不能讓學生們自己把自己的常春藤認領走?剩下的不就是嚴航他們的了嘛。”
殷流明有些意外:“這個方法可以試試。”
問題在於……他們好像沒法對學生下命令。
遲夕臉上難得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這個我或許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