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還真被米安培說中了。
第二天早晨,有個玩家消失了。
……
伴隨著若有若無小提琴旋律,殷流明在自己房間吃完了早餐。
莊園裡早餐由那些神態僵硬中年女仆送上來,同樣經過沈樓檢驗,沒有問題可以放心吃。
殷流明放下餐巾,看向了站在一旁女仆:“請問是誰在演奏?”
女仆恭敬地回答:“夫人每天起床都會有演奏小提琴習慣。”
殷流明挑眉,還沒等再問,女仆已經推著餐車出去了,速度像逃跑,好像生怕他繼續追問什麼。
殷流明出門,就看到不遠處12號房間門口圍著幾個玩家議論紛紛,似乎還有人在大吵大鬨。
他過去掃了眼,才知道住在這個房間裡玩家不見了。
“昨天晚上進門之前他還跟我打招呼,讓我務必不要出門。”另一個女玩家臉色蒼白,神色惶恐,聲音因為恐懼而有些尖利,“你們有沒有看到他?”
玩家們紛紛搖頭。
那女孩顯然和失蹤玩家關係匪淺,從門內衝出去,一把抓住推著餐車女仆:“我問你!賈河去哪裡了!”
“這位客人,請冷靜……”
“告訴我!你們把他弄哪裡去了!”
看著那女孩激動樣子,米安培咂吧了一下嘴,歎口氣:“哎,又是被保護得太好菟絲子。”
遲夕有些疑惑:“菟絲子?”
米安培打量了一下遲夕,忽然笑了起來:“小遲,你才進遊戲沒多久吧?”
遲夕聽出米安培嘲笑,有些羞惱:“關你什麼事!”
“哎你彆生氣啊,我意思是你太好懂了。”米安培抓抓頭,“因為夢魘遊戲是可以組隊進夢境,所以菜鳥玩家可以跟大佬組隊躺過副本——雖然破關獎勵隻會給一個人,但通關獎勵不拿白不拿嘛,能破關人又少,何樂而不為?不論是愛情還是金錢利益,能保住命又能實現願望誰不願意呢?”
他朝那個女生努了努嘴,“當然了,後果就是一直被保護著金絲雀離了籠子也不會飛了。”
遲夕怔了怔。
有不少玩家和米安培一樣對女孩投過了同情目光,心知這種情況下那個玩家八成已經凶多吉少。
看女孩情緒中難過悲傷四溢,消失那個玩家很可能就是她親人或者愛人。
當然,也有人眼神不屑,甚至還有幾個不懷好意地打量女孩年輕貌美臉龐——這種驟然失去依靠小女孩,最容易趁虛而入。
還有幾個玩家直接進了房間,尋找線索。
就算不為彆人,也想搞清楚是什麼觸發了死亡fg。
殷流明站在門口,伸手拉動了一下房門。
這座莊園看起來很新,房門門軸倒是有些腐爛痕跡,拉動時發出刺耳“嘎吱”聲。
殷流明輕輕摩挲下巴。
他睡眠質量很差,稍有動靜就會被吵醒,昨天晚上十點熄燈之後,過道裡有仆人推著清潔車走來走去,讓他差點想出門錘他們一頓。
但沒有開門聲音。
殷流明進屋看了看。
這間房間和他房間布局基本一致,床頭掛著那個玩家衣物,枕被淩亂,沒有什麼掙紮或者搏鬥痕跡,仿佛那人在一瞬間被不可抗力攝走一般。
其他玩家同樣檢查了窗戶,沒有找到線索。
遲夕走近殷流明,小聲道:“殷哥,我聞到一股奇怪腥味。”
殷流明知道遲夕嗅覺靈敏:“在哪裡?”
“很淡,大概在門口?”遲夕有些遲疑,“好像爛掉魚一樣難聞。”
殷流明在門口又端詳了片刻,最後目光落在門板上。
他湊上去嗅了嗅,果然嗅到一股極淡腥臭,若非遲夕提醒,一般人完全察覺不到。
殷流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可惜除了門板上腥臭味,再也沒有發現彆有價值線索。
那個女玩家最後隻能沉默但悲傷地接受了這個事實。不過她拒絕了所有試圖這個時候靠近她男人,一個人默默回了自己房間。
……
因為現在主線任務僅僅是要求他們活過三天,所以暫時他們沒有彆事情可以做。
但一直待在這座詭異莊園裡很可能不知不覺就死了,多數玩家還是出門,在鎮上打聽這個夢境背景。試圖尋找塗夢者身份。
殷流明和遲夕也一起出了門。
遲夕皺眉看著不請自來米安培:“你跟著我們乾什麼?”
“我覺得我和你們有緣份。”米安培一點都不臉紅,“其他人都不搭理我,我好寂寞。”
殷流明確實看到米安培和每一個玩家都搭訕,有一肚子裝不下話——絕大多數玩家都用看白癡眼神看他,然後謹慎地保持距離。
除了他。
“殷哥把我腰弄傷了,衣服也弄破了,陪我說說話也是應該嘛。”
遲夕震驚地看著殷流明。
殷流明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不小心撞到他了——我是直男。”
遲夕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米安培想起昨晚看到場景,發出意味不明笑聲,用一副“我懂”眼神看著殷流明。
殷流明決定不理他,轉頭去看小鎮上鎮民。
這座小鎮說是鎮子,其實麵積很小,幾乎可以被稱作漁村。
它三麵環山一麵靠海,房屋基本都是木製,油漆斑駁、頗為陳舊。大部分人家門口都掛著一個拳頭大木雕,仔細看上去是一條翹著尾巴魚。
一路上基本見不到幾個人,確實荒涼得有些嚇人。
偶爾有幾戶人在窗口,看到他們這些玩家過來,立刻就關窗拉窗簾。
米安培道:“這些鎮民好像很怕我們誒。”
遲夕有些不滿地嘟囔:“這我們怎麼打聽?”
殷流明道:“有人不怕。”
“誰?”
殷流明轉過一棟陳舊木屋,指了指前麵:“他。”
米安培看過去,恍然大悟:“那個拎燈家夥!”
提燈人靠在漁網架旁,慢悠悠地喝著烈酒,看到殷流明三人過來,醉醺醺地打招呼:“你們還活著呢。”
米安培吃驚:“老伯,你早知道莊園裡有危險,怎麼不告訴我們?”
提燈人臉上頓時閃過一絲畏懼,眼神也清醒了些:“夫人事情,我們哪裡敢多管?”
殷流明開口道:“索拉瑞夫人是什麼人?”
“索拉瑞夫人……”提燈人皺紋更深,猶豫了好一會,才歎口氣,“你們這些年輕人啊……真是無知無畏。也好,我跟你們說說。
“索拉瑞家是咱們索拉瑞鎮土生土長貴族,也一直擔任著鎮長——索拉瑞夫人是上一任索拉瑞男爵小女兒,年幼時嫁去了國外,前幾年才回來,據說丈夫死了很傷心,所以回來故鄉繼承爵位。現在這座索拉瑞莊園也是她搬回來之後翻修。”
米安培嘀咕:“聽起來很正常啊?”
提燈人擺擺手:“自從索拉瑞莊園翻修、夫人搬進去之後,莊園內就開始頻繁出現仆人失蹤情況,而且連屍首都找不到。我們索拉瑞鎮代代相傳,死亡不是生命終點,將屍體置於獨木舟送入海洋,人就能夠借助魚神力量重生……結果去莊園工作仆人,連屍體都找不到。”
米安培饒有興趣:“海葬嗎?能不能詳細介紹一下?”
“你閉嘴!”
遲夕終於插上話,把米安培擠到一邊去,“老伯,您再說說索拉瑞夫人?”
“哦,夫人啊……”提燈人喝了一口酒,打了個刺鼻酒嗝,神秘地道,“你們猜猜夫人現在多大年紀?”
遲夕不確定地回憶了一下:“二三十歲?”
提燈人笑嗬嗬地搖搖頭:“小了。”
“三四十歲?”
提燈人不賣關子了,指了指自己:“夫人嫁出去時候,我才剛記事。”
遲夕吸了口涼氣。
提燈人皺紋橫生,頭發稀疏,看起來得有六十來歲了。他還是孩子時候索拉瑞夫人就出嫁了……現在索拉瑞夫人豈不是得有七十多?
可索拉瑞夫人除了頭發銀白,皮膚堪比二八少女!
“鎮裡人都私下說,夫人是修習了什麼邪術,用人血來永葆青春呢。”提燈人歎口氣,又喝口酒,“而且就是從夫人回來之後,索拉瑞小鎮太陽出現了問題——白天一天比一天短,太陽一天比一天遠……夫人每天都會在太陽升起時候演奏音樂,說不定就是什麼地獄鬼音……”
終於提到主線相關話題,殷流明適時開口:“你們沒考慮過離開索拉瑞小鎮?”
“以前有不少年輕人逃走了。”提燈人忽然露出一個似哭非笑表情,“但是誰知道他們是逃走了還是……死了呢?反正再也沒有人傳遞消息回來——”
他目光落在殷流明三人身上,渾濁眼球裡閃過一絲憐憫,“回來隻有像你們一樣、自稱鎮民後代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