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深海祭祀小鎮(十二)(2 / 2)

殷流明:“???”

“看起來像是海鮮養殖場,一些水母、魚、蝦之類的。”沈樓隨意地道,“還有巨大的扇貝,看起來味道應該不錯。”

殷流明臉上浮現出一絲空白。

過了好一會,他才問:“你吃過海鮮嗎?”

沈樓:“……按照我現在的記憶,沒有。”

他隻是夢魘遊戲裡的一個NPC,怎麼會吃過海鮮。

殷流明有些懷疑地看著沈樓,一時拿不準到底是沈樓在撒謊,還是那個道具真的有問題——又或許對沈樓來說值得喚醒的記憶就是海鮮……

“而且還出現了你的臉。”沈樓略微嫌棄地把耳機丟在一旁,“這是讀取當前記憶瞎編出來的嗎?靠這東西怎麼可能喚醒索拉瑞夫人。”

索拉瑞夫人失去記憶是因為每天都在喝毒液,光靠這個隻能得到索拉瑞夫人的記憶,不能真正把她喚醒。

當然,又或許雷英哲本來就隻想要查看記憶,不在意索拉瑞夫人本人是否能夠想起來。

這時一旁的索拉瑞夫人發出一聲細微的□□,扶著額頭坐了起來:“我的頭好疼……”

她坐直身體,有些茫然地看著眼前的殷流明和沈樓,神色逐漸變得有些震驚:“你們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我房間裡?”

殷流明動了動嘴唇,剛想說什麼,眼前一花,已經變了場景。

鐐銬、地磚、乾草、柵欄。

——地牢。

殷流明:“……”

他在原地等了片刻,沒有等到沈樓出現。

看來沈樓之前說不能遠離圖鑒也有水分。

殷流明麵無表情地自己解開鐐銬出去,再次上了二樓。

回到索拉瑞夫人的房間,殷流明剛準備開口,就聽到索拉瑞夫人帶著歉意道:“抱歉,剛才我有點太衝動了。”

殷流明怔了一下。

索拉瑞夫人指了指一旁慢悠悠漂浮的沈樓:“你的守護靈已經向我解釋過,我也想起了很多東西——還沒謝謝你幫我祛除了體內的毒素。”

沈樓甩過來一個挑眉。

殷流明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夫人有想起什麼嗎?”

索拉瑞夫人輕輕撫摸了一下一旁的寶石人魚,臉上流露出一絲苦澀:“如果我沒有猜錯,我可能已經死了。”

“為何?”

“我現實中是一位珠寶設計師,最近幾個月陷入了瓶頸,怎麼都沒有靈感,因此決定到處旅遊觀光。”索拉瑞夫人年輕的臉龐上帶著苦笑,“在文萊港包了一艘小遊輪,環遊近海。船上的水手們聊起異國的民俗,我感興趣問了一些,聊著聊著把我的身份、還有一些彆的事情說了出來。”

殷流明隱隱猜到了結局。

“我本以為這些水手都是老實本分的人,沒想到夜裡他們把我捆起來吊在甲板上,拿走了我帶的財物,威脅我不出一筆巨款就要死在海上。他們以為作為珠寶設計師的我一定擁有很多珠寶……然而誰出門會隨身帶珍貴財物呢?”

索拉瑞夫人眼眸裡閃過一絲恐懼,手指抓緊了裙子,“我最後的記憶就是被丟下了海。”

鹹腥的海水覆蓋頭頂、無法呼吸的窒息感仿佛再一次籠罩了索拉瑞夫人。

殷流明看出索拉瑞夫人的僵硬,給索拉瑞夫人倒了一杯熱茶。

索拉瑞夫人喝下之後果然平複好多,感激地笑了笑,自嘲道:“瞧瞧我多麼不中用,死就死了,還這麼不甘心,非要在夢裡繼續活下去。”

她放下茶杯,輕輕挽了一下鬢邊的發絲,“抱歉給你們造成這麼多麻煩,你們是要破除這個夢境嗎?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殷流明十分意外:“您打算幫助我們?”

死者之夢應該不會這樣容易消弭執念吧?

索拉瑞夫人歎息了一聲:“人總不能一直做夢。”

殷流明眉頭皺了皺。

從現在這樣聽起來,這個夢境倒是能跟索拉瑞夫人現實中的經曆對得上。

鎮民和詭異的小鎮就是造成索拉瑞夫人死亡的水手們的化身、想要見到真正的太陽是索拉瑞夫人渴望從幽暗的海水中爬起、活下去的心態的代表。

殷流明從海洋儘頭的水牆下潛,最後從樹林的泥土中出來,也是索拉瑞夫人渴望複活的過程。

因此鎮民們都是詭異多變的觸手生物、祭祀真正需要的祭品也是這些鎮民。

但殷流明還是覺得有些違和。

類比上一個夢境,楚苳對鮮花焦土校園的絕大多數地區都有絕對的掌控權——因為那些都是她的夢境的演化,哪怕她也受製於自己夢境的規則,但那些規則明顯是有利於她的。

而索拉瑞小鎮上的規則,除了莊園內部,其他的可以說都對索拉瑞夫人極為不利。

甚至就連莊園內部都混入了管家,用獵蟲的毒素麻痹著索拉瑞夫人,讓她真的以為自己就是索拉瑞小鎮的一員。

更奇怪的是,按理說索拉瑞夫人的執念既然讓她衍生出了這個夢境,那她本人應該非常執著於生死才對;然而短短幾句交談,索拉瑞夫人對於自己的死雖然很失落,卻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

如果索拉瑞夫人已經看開了生死,那這個夢境現在就該破了。

殷流明抱臂思索了片刻,忽然開口:“您有沒有想過,或許您現實中其實沒有死?”

索拉瑞夫人一怔。

“如果您死在了海中,並因此渴望複活,那作為造成您死亡的元凶,水手——鎮民們應該成為您壓製的對象,而不是現在這樣的……”

殷流明指了指茶杯,“管家特意喂您喝了那麼多毒液,就是不想您能想起現實中的事情。如果他隻是您夢境裡的一個NPC,會想到這麼多事情嗎?”

“你的意思是……”

“這個夢境應該不隻有您一個人。”殷流明直視著索拉瑞夫人,“另一個人才是這個夢境裡種種詭異之處的源頭。”

索拉瑞夫人茫然了好一會,才下意識道:“是誰?”

“我想他大概是您的管家。”殷流明道,“您記得他是誰嗎?”

“那張臉我倒是有些印象,是把我丟下海的水手。”索拉瑞夫人還是有些不明白,“可是……為什麼說我可能還沒死?”

“兩個人的夢境要耦合在一起,需要他們的執念有互通的點。您的執念是被丟下海、對生死的恐懼;而按照您的說法,這些水手是海上殺人越貨的慣犯,他會對殺了一隻肥羊有深刻的執念、執著到成為夢境嗎?”

殷流明搖搖頭,“更大的可能是他本人也處於淹沒瀕死的狀態,才和您有了共通之處。”

索拉瑞夫人更茫然了。

“這個夢境對您充滿了惡意。”殷流明環顧了一圈,“莊園和小鎮的對比,能夠看得出對方對您的憎惡、甚至嫉妒。我猜測您落水後不久,就有海軍巡航船發現了他們,擊敗他們並把您從海裡救了起來。”

海軍與海盜交鋒,自然免不了死亡,甚至一整艘海盜船可能都被徹底擊沉。

現實中的索拉瑞夫人本該就此安然無恙地逃過一劫,然而卻被不甘赴死的惡靈纏上,夢境糾葛在一起,硬生生將她死死拖在了這個虛幻的小鎮上。

倘若一直沒有玩家打破這個夢境,索拉瑞夫人現實中的生命終究會日漸消散,最後真的沉沒在死亡的海底。

“至於現在,還來得及。”

索拉瑞夫人的雙眸逐漸明亮,帶著一絲不可置信,隨後深吸了口氣:“就算你騙我,我也隻能賭一次了。”

殷流明笑了起來:“您不會輸的。”

……

晚上慣例在餐廳聚集的時候,殷流明發現玩家竟然又少了兩個。

其他玩家神色鄭重,還有一些人身上明顯帶著傷。

就連雷英哲的小腹都有血跡,臉色泛白地給自己上藥,宛如發生了一場大戰。

“怎麼回事?”

雷英哲的臉色很不好看:“管家趁我們不注意,把剩下的那些鎮民都吃光了。”

米安培打了個哆嗦:“吃?”

一部分玩家露出想吐又吐不出來的表情:“沒錯,就是吃。”

當著他們的麵,一口一口吃掉了那幾個大活人,甚至連同從腦袋裡扯出來的觸手一起吃了下去!

有個玩家罵了一聲:“都是那兩個混蛋,解開了束縛鎮民的道具!媽的一群窮鬼身上有什麼值得偷的?”

殷流明環顧一圈,發現少了兩個眼熟的玩家——那兩個曾經去偷竊索拉瑞夫人珠寶的貪心鬼。

上次在莊園二樓偷寶石被索拉瑞夫人發現還沒吃到教訓,這次試圖偷東西,讓他們徹底喪了命。

“現在管家怎麼樣了?”

“管家吃掉了其他鎮民,形態發生了變化。”雷英哲臉色也不好看,“我們用上了道具齊心協力,也沒抓住它。它的實力現在已經超過我們在場的所有人了。”

那種詭異的觸手怪的戰鬥力本就略在玩家之上,管家作為它們的頭兒,吞噬了自己的同類之後,連雷英哲都不得不暫避鋒芒。

“現在怎麼辦?”有玩家臉色蒼白地問,“我們難道就在這裡等著?”

“對啊,萬一它進來了,我們不是全都得死?”

誰能想到明明結束夢境近在眼前了,突然形式會陡轉之下?

他們心裡都把那兩個“財不走空”型玩家罵死了。

“管家現在脫離了管家的身份,應該不會進到莊園裡來。”雷英哲分析道,“他的身份已經被索拉瑞夫人識破,進入莊園肯定會被索拉瑞夫人針對。”

“可是我們完成任務就得把它送到祭壇上吧?這怎麼搞?”

殷流明手指輕輕點了點桌麵,開口道:“各位,我有辦法,不過需要大家幫忙。”

“什麼辦法?”

“請外援。”

玩家們迷惑了:“外援?”

誰?

清脆的高跟鞋踩踏木地板的聲音在餐廳門口響起。

一身深紫色長裙的索拉瑞夫人優雅地邁進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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