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樓拆掉最後具機器人,輕鬆地甩了甩手,抬腿邁步走出了玩具店。
玩具店裡已經片寂靜。
沈樓還有些遺憾:“可惜了,那些水槍竟然沒有圖鑒。”
僅僅隻是機關而已。
殷流明依然坐在他的肩膀上,懷裡抱著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圖鑒書,望著外頭朝陽的光輝,輕輕歎口氣:“天都亮了。”
沈樓笑眯眯地道:“我動作已經夠快了。”
“我不是說這個。”殷流明回頭看了眼玩具店裡的招牌,隨後目光落在沈樓身上,“你這次怎麼這麼積極?”
沈樓挑眉:“積極?”
“難道不是?”殷流明也挑眉,“主動出擊、轟炸全玩具店,以前可沒有這麼熱情過。”
不都是付出代價才肯幫他收集圖鑒麼?
沈樓輕輕摩挲了下下巴:“可能是上個夢境圖鑒集齊之後取回不少力量,有些手癢。”
殷流明看著沈樓,唇角忽然勾了下:“不會是在為讓我進懲罰夢境而愧疚吧?”
沈樓笑了起來:“好久沒聽你這樣叫我——看來果然是天亮了啊。”
殷流明挑了挑眉:“沈先生這麼喜歡岔開話題?”
沈樓微笑道:“我很樂意和你探討我們之間的關係……但是這種話題不適合在小孩子麵前說吧?”
小孩子?
殷流明心有所感地抬頭看向前方。
朝陽融光灑在青磚地板上,在道路中間的小女孩身上灑下層溫柔的光輝,將她的小臉襯托的溫潤可愛,宛如天使。
月月懷裡依然抱著布娃娃,歪著頭看著殷流明和沈樓:“大哥哥,你在這裡做什麼?”
沈樓笑眯眯地道:“小妹妹,你在這裡做什麼?”
月月慢吞吞地道:“我丟了幾個玩具,出來找找。”
沈樓點點頭:“那確實很重要。但是小妹妹,你個人不會很危險嗎?”
月月咧嘴笑,天真地道:“沒關係,我有錫衛兵保護我呀!”
隨著她的話語,月月的影子忽然拉長,群手握□□的錫衛兵從她的影子裡鑽了出來。
這些錫衛兵可不是殷流明之前在童話裡扮演的大小,而是和月月等比的身高,手中的刺刀□□鋥光瓦亮,冷冰冰地瞄準著他們。
幾乎沒有任何先兆,槍口激射出了強大的電流。
沈樓把扶住肩膀上的殷流明:“坐穩了。”
隨後快速騰挪,閃過了幾道閃電,隨後手指揚,怒悔之火毫不猶豫地向著月月轟炸了過去。
月月抬眸,漂亮的眼眸緊緊盯著沈樓。
她懷裡的布娃娃無聲地張嘴,怒悔之火像穿透了不存在的影子般穿過了她的身體。
她周圍的錫衛兵們也完全不受影響,繼續瞄著沈樓射出雷電。
沈樓挑了挑眉,收回了怒悔之火。
月月咧嘴笑:“你看,我很安全。”
沈樓微微鼓掌:“不錯,這樣大哥哥就放心了。”
他唇角勾,輕輕打了個響指,口音帶上了絲笑意,“但是這邊真的有很多壞人。”
殷流明手指按在了圖鑒上。
團漆黑的粘液在月月腳下騰空而起。
月月尖叫了聲,錫衛兵的槍聲響起。
那團粘液沒有包裹月月,在月月麵前凝固成了個和月月模樣的人,隨後對著月月咧嘴笑,做出張猙獰的鬼臉。
月月和她身邊的錫衛兵們起呆了下。隨後月月害怕地後退,發出聲尖叫。
沈樓抓住這個機會迅速上前,右手猛然伸出,直接抓向了其中隻錫衛兵。
月月懷中的布娃娃扭頭看向了沈樓,嘴巴張,全部錫衛兵再次進入了虛化狀態。
沈樓露出絲挑釁的笑容,右手五指之間蕩漾起微微的藍光——隨後他的手同時進入了虛化狀態,直接抓住了其中個錫衛兵,將他從虛化狀態拽了出來。
隨後照著錫衛兵的胸口腳踢了上去。
錫衛兵被踢翻了幾個趔趄,晃晃腦袋完好無損地站起來,重新端起□□瞄準了沈樓。
沈樓訝異挑眉,側頭道:“還挺硬——咦?”
這時他發現自己肩膀上的殷流明已經不知道去哪了。
難道剛才跳躍的時候把人甩脫了?
沈樓還沒來得及蹲下來在地上找,密集的電流向他再次噴射了過來,讓他不得不跳起來躲開。
就在這時,陣“嘎吱嘎吱”的聲音響起。
被他單獨拽出來的那個錫衛兵脖子扭動了幾下,忽然動作呆滯起來,手中的□□也無力地垂落了下去。
沈樓目光掃過去,看到個十幾厘米高的小人從錫衛兵的後腦勺上站了起來,手裡還拎著個有他半大的發條。
殷流明仰頭:“圖鑒。”
剛才他從沈樓身上跳到錫衛兵身上時把圖鑒丟在了沈樓懷裡。
沈樓揚手,圖鑒書精準無誤地飛進了殷流明懷裡,差點把殷流明從錫衛兵頭上砸下去。
殷流明扯了扯嘴角,反手扣——腳下的錫衛兵倏然消失,他從半空跌了下去。
沈樓早有預料地靠近,眼疾手快地把殷流明把撈住,笑道:“你變小之後真的變可愛很多。”
殷流明板著臉,不想承認自己被沈樓搞得心浮氣躁,都忘了自己還在錫衛兵身上。
那邊月月終於從深海幻蠕者的恐嚇中清醒了過來,看到殷流明他們搶走了他個玩具,再次憤怒地尖叫了聲,旁邊的錫衛兵們整體突然開始變大,漸漸變成三米多高的巨人,冷冰冰地看著他們。
沈樓把殷流明重新放回肩膀:“你在那邊就是這種感覺?”
“差不多吧。”殷流明道,“錫衛兵的發條在脖子後麵。”
沈樓邊躲閃著同樣變粗了幾倍的電流,邊靠近錫衛兵,在對方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就摸到了他們的後頸,手腕抖動,把他們的發條卸掉。
失去發條的錫衛兵癱坐在原地不能動彈。
這樣邊前進邊拆卸,沈樓很快拆掉了十幾隻錫衛兵的發條,來到了月月的麵前。
月月冷冷地盯著他,精致可愛的小臉上浮起絲憤恨:“大人都是壞蛋!”
沈璐笑眯眯地道:“我說過,這邊有很多壞人的。”
他倏然出手,抓向月月懷裡的洋娃娃。
月月尖叫了聲,下意識抱緊洋娃娃,轉身護住:“不要!”
沈樓嘴角輕輕勾,食指和中指抵在了月月的後腦勺上,微微動再收回,已經多了枚小巧的銀色發條。
月月瞬間無聲無息地趴倒在地。
反倒是她懷裡的洋娃娃,仰頭森冷地盯了沈樓眼,身體驟然虛化,然後沉入了地下消失不見。
其他錫衛兵也都停了下來。
除了被電流灼黑的地麵,切又恢複了正常的平靜。
殷流明從沈樓肩膀上跳下來,看著安靜地趴在地上的月月:“你怎麼知道她有發條的?”
沈樓揚眉:“猜的。”
殷流明眯著眼睛看了他眼,抱著圖鑒來到月月身邊試了下——收不進去。
眼前的月月不像前麵的錫衛兵樣是夢境裡的怪物,而是單純的傀儡。
真正操縱她的應該是那個直被她抱在懷裡的洋娃娃。
沈樓蹲下來,把月月翻了個麵:“所以,這就是這個夢境的塗夢者?”
殷流明已經有了八成把握:“對。”
“原來是小孩子的夢,難怪難度這麼高,大概得有三星以上甚至四星的水平了吧。”
殷流明還沒聽過這種說法:“小孩子的夢?”
深海幻蠕者已經變回了司和的模樣,聽到他們的話,忍不住插了句嘴:“按照玩家們之間的傳言,越低齡的塗夢者,夢境會越恐怖。”
沈樓點點頭:“夢境是現實中的人思維和邏輯的映射,所以見識越廣的人,夢境會越細致、越趨近於他所理解的真實。小孩子對世界的認知大多數還處於混沌的狀態,他們的夢境就會越混亂、邏輯越差,越難以對抗。”
像之前的夢境,都給了進入的玩家個合理的身份:新聘請的培訓老師、返鄉的小鎮青年等等。
這個夢境卻直接毫無理由地把玩家的意識剝離到了玩具身上,甚至係統的播報都能掐斷。
殷流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沈樓提醒道:“既然係統大概率是特意把你丟到這個夢境裡來的,那這個夢境很可能也有兩個塗夢者互相糾葛。”
殷流明道:“我已經猜到了。”
陽陽和月月,兩個小孩極有可能就是這次的塗夢者。
甚至可能和之前的兩個夢境樣,有個小孩子已經死掉了,但是他們自己都沒有察覺,依然快快樂樂地起做夢、起玩耍。
“月月的本體是那個洋娃娃的話……”殷流明想起之前看過的洋娃娃恐怖童謠,稍稍皺眉,“為什麼場景是遊樂場?”
另邊被蛋糕、糖果、飲料充斥的幸福遊樂場也好,這邊荒涼、廢棄的鬨鬼遊樂場也好,布局和場景基本是致的。
“說明兩個小孩子中的死者,最後遇難的地方就是遊樂場。”殷流明不再看月月的傀儡軀體,“陽陽和月月在另邊的夢境裡直都躲著大人走,言語間也表露出了對大人的仇恨,說明他們被大人傷害過。”
謀殺,或者是擁擠踩踏?這就不得而知了。
“小孩子的世界應該很簡單,他們被大人傷害了,就想報複回去;他們開開心心地來遊樂場玩耍,卻痛苦傷心地回去,就想重新完成愉快的天。”
所以陽陽月月在另邊童話般的遊樂場裡開開心心,把作為大人進入夢境的玩家們全都做成玩具肆意玩弄。
沈樓鼓了鼓掌:“厲害。”
殷流明掃了他眼。
沈樓笑眯眯地道:“但是像這種小孩子的夢境,比起知曉他們的心結,更困難的是怎麼解決。”
畢竟小孩子可不會跟你講道理。
殷流明沒有說話。
實際上之前拉爾夫、索拉瑞夫人的夢境就是這個問題——知道誰是塗夢者簡單,怎麼破開拉爾夫對生的執念難。
沈樓看殷流明的神情,眨眨眼:“友情給你個提示……做夢其實是件很累的事情。”
殷流明怔了下,陷入了沉思。過了片刻,他抬頭道:“我要回去。”
“回哪裡?”
“另邊。”
“這麼急?”
“那邊圖鑒還沒收。”殷流明道,“我怕破關了收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