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樓笑眯眯地道:“幫你舒緩一下疲憊。”
殷流明冷笑了一聲,拍掉了沈樓的手:“正經點。”
沈樓遺憾地道:“看來你不是很喜歡這個方式。”
他攤開手,輕輕捧住殷流明的臉,隨後湊上去。
殷流明下意識閉上眼。
額頭貼上來一絲微涼。
隨後腦袋裡因為一夜未睡帶來的昏沉和焦躁像被吸塵器吸走一般,從他們額頭相連的地方逐漸消失,疲憊感、煩躁感一掃而空。
殷流明慢慢睜開眼睛,剛好和沈樓含笑的淺藍色瞳孔對視。
沈樓聲音溫和低沉,又湊近了些:“要更進一步嗎?”
殷流明眸光溫潤,輕啟嘴唇,緩緩地道——
“不用這樣貼著額頭也可以吧?”
之前沈樓也這樣幫過他,但隻要一隻手探到他脖頸就可以了。
沈樓眨眨眼:“唔,這樣不是更顯得親密麼?”
殷流明扯了扯嘴角。
沈樓挑眉笑道:“還是說,你覺得這個姿勢適合做點彆的?”
“沒有。”
殷流明拍開沈樓的手,推門出去,“走吧。”
沈樓看著殷流明的背影,愉悅地笑了一聲:“口是心非。”
殷流明壓下揚起的嘴角弧度,重新變得麵無表情。
……
白天來的客人少,而且不像晚上那樣自由,就連表情和台詞都如同不入流的演員一般僵硬。
剛好殷流明打算看看白天的客房裡會發生什麼。
殷流明第一次接待的客人很眼熟,就是昨天一群年輕人裡的女孩。
小姑娘踩著僵硬的步伐,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今天還要絨絨,絨絨最可愛了。”
殷流明按照其他工作人員的指引,在一張躺椅上找到了絨絨。
絨絨是一隻十分蓬鬆的長毛貓,全身毛茸茸得宛如一隻胖胖的小海豹,顯得十分可愛。實際上抱起來就會發現大部分都是毛,本體其實很瘦小。
絨絨的性子十分乖巧,任由殷流明抱它去了客房。
女孩看到可愛的絨絨,臉色陡然白皙了一瞬,好像看到了什麼惡魔一般。
然而她還是露出僵硬的笑容迎了過來:“絨絨!”
絨絨安靜地趴在她的懷裡。
女孩對殷流明揮揮手:“你先出去吧。”
殷流明思忖了一下,先走到窗簾旁邊把窗簾拉了一下,趁女孩不注意閃到了窗簾背後,然後發動了深海幻蠕者的另一個技能——“替身”。
用他的一點鮮血,可以造出和本人一模一樣的替身,姿勢和表情完全受他控製。
殷流明控製那個替身離開房間,躲在窗簾背後靜靜看著房間內發生的事。
女孩將毛茸茸的小貓放在茶幾上,去櫃子裡翻出兩樣東西,重新走了過來。
她一隻手拎著繩子,在絨絨脖子上纏了兩圈,另一頭綁在了茶幾腿上。
隨後女孩舉起另一樣東西,眼神恐懼得幾乎散光,嘴角卻咧得極開:“喜歡嗎?絨絨?這可是zlog設計的紅瑪瑙打火機,全球限量款哦!”
她“啪嗒”一聲點起了火,顫抖著手逐漸靠近絨絨,嘴角笑得越猙獰,眼眸中的恐懼和絕望越明顯。
火苗即將灼燒到絨絨時,女孩眼中的眼淚帶著崩潰奪眶而出,帶著哭腔還要繼續道:“馬上就讓你舒服一下,一定要叫得好聽一點哦!”
絨絨坐在茶幾上,靜靜地仰頭,看著逐漸逼進自己的火焰,墨色的貓瞳裡沒有畏懼、沒有好奇,似乎早就預料到這一切一樣,安靜地等著火焰灼燒的痛苦來臨。
就在打火機的火苗即將點燃絨絨的毛發時,一道冰光從一旁射出,精準地命中了女孩手裡的打火機。
女孩膝蓋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隨後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連滾帶爬地後退到牆邊,恐懼地看著那隻看似無辜的小貓。
比起行凶的女孩,被救下來的“受害貓”反而十分淡定,困惑地看了眼殷流明,安靜地趴在茶幾上,隻用爪子撓了撓脖子上的繩子。
殷流明從窗簾後麵走出來,對沈樓道:“你能和貓交流嗎?”
沈樓笑了起來:“親愛的,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解?你要我和這隻貓交流,那我唯一的手段就是附到它的身體裡了。”
殷流明把栗子召喚了出來,讓栗子去和絨絨溝通,沈樓做翻譯。
殷流明則蹲到那個嚇得全身發抖的女孩麵前,溫聲細語道:“沒事了,你還好吧?”
高顏值的安撫效果極好,女孩過了一會終於冷靜了些,緊緊抓著殷流明的手腕,呆愣了一會,忽然“哇”地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含混不清地傾訴抱怨著。
在女孩斷斷續續的哭聲中,殷流明大致明白了她的遭遇。
這女孩叫邱景,本來是正常下班睡覺,睡醒之後發現就到了這個詭異的貓樂園。
僅僅隻是貓樂園也還好,邱景以前壓力大的時候也會去貓咖和可愛的貓貓互動,然而沒想到這間貓樂園與眾不同。
他們提供的是虐貓服務。
邱景雖然工作忙沒空養寵物,但本身很喜歡貓,打算以後換了輕鬆點的工作就養一隻,怎麼舍得虐待這些小可愛?
隻是進了踩踩貓樂園,想做什麼就容不得她了。
很快邱景就發現她沒法控製自己的身體,親手從櫃子裡掏出小刀,將她挑選的最可愛的一隻小貓當場肢解。
邱景當即就吐了,一邊哭身體還繼續無法停止行動,血腥味和貓咪的慘叫成為縈繞她心頭無法消散的夢魘。
然而更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麵。
當她肢解完貓之後,身體上的束縛消失,看著已經死去的小貓崩潰大哭,然而服務員再進來時,已經變成了長著碩大貓頭的怪物。
這些怪物把她綁到了後麵的養殖區,像對待豬狗一樣對待她;等到了晚上,又把她洗刷乾淨換上了漂亮的衣服,送進了和白天一樣的套房。
對麵趴著就在白天被她肢解過的那隻貓。
還沒等邱景反應過來,她的身體已經再次自動拿起了刀子。
隻是這一次刺入的不是貓咪的身體,而是她自己的。
從未體驗過的劇烈疼痛差點讓邱景當場昏死過去。
終於熬過了令人發瘋的折磨,邱景死去活來之際,還想著這場噩夢總算該醒了吧?
然而第二天,又是前一日的循環往複。
傾訴到最後,邱景已經跪在地上,哭得聲嘶力竭。
殷流明一邊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慰她,一邊和沈樓對視了一眼。
沈樓低聲道:“一般人類的精神是承受不住虐殺的折磨的。”
殷流明抬眸看了他一眼:“這是這個夢境中死亡會波及現實的原因?”
因為精神崩潰而死。
沈樓點點頭又搖搖頭:“大概隻是一部分原因。按照現實世界的規則,夢境這種虛幻的存在對現實世界的影響應該已經降到了最低。再可怕的夢魘醒來之後也基本會忘光。”
沈樓臉色略有些嚴肅,“這說明現實和虛幻之間的邊界正在模糊……這可比五星級夢境的問題嚴重多了。”
殷流明有些意外:“是誰說真實和虛無之間沒那麼明顯的。”
“有前提,是夢魘遊戲內。”沈樓道,“夢魘遊戲比較特殊,雖然是虛無的衍生、卻紮根在真實之內。”
邱景精神幾近崩潰,基本再問不出什麼有效內容。
殷流明看向了栗子。
栗子和那隻叫絨絨的貓趴在一起喵了一會,現在已經快睡著了。
沈樓把栗子提起來,撓了撓它的下巴,翻譯道:“栗子說絨絨什麼都不知道,隻知道每天它都不得不來這個地方承受人類的虐殺,等到晚上又會離奇複活,覺得是人類的陰謀,但它經曆幾天的虐待輪回之後已經無力想太多。”
“晚上的虐殺人類和它有多少關係?”
栗子“喵”了一聲。
沈樓翻譯道:“它看到白天虐殺的人就會無法自控地非常憤怒,一憤怒對麵的人就會開始自己動刀子……但實際上,絨絨並不太喜歡流血的場景。”
殷流明有些意外:“絨絨對虐殺它的人類沒有怨念?”
沈樓玩味地笑了起來:“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了……絨絨不是貓。它說它本來是個人。”
殷流明微微一怔。
還沒等他繼續問,套間的門忽然被打開。
一團熾熱的火焰從外麵直接湧了進來。
沈樓右手一劃,一道水藍色的簾幕出現在殷流明前麵,剛巧護住了殷流明。
凶猛的火焰將套房內的一切全部灼燒殆儘,連同沒來得及被護住的邱景和絨絨,都在火焰中化作了灰燼。
殷流明眸光陰沉。
不光是因為遭到了偷襲,更重要的是,這團火焰他非常熟悉……鮮花焦土校園中的怒悔之火。
一個穿著踩踩貓樂園員工製服的男人站在門口,對著他露出一個略帶嗜血的笑容:“啊哈,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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