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臨確認自己沒有因為緊張而發抖,但再開口時聲音還是有了一點變化,“我沒有……不讓碰。”
“是嗎。”段長珂垂眸看著方臨食指和中指夾著的煙。
方臨好像確實不太會抽煙,剛才的第二口想要做得熟練些,吸得太狠,火星猛地在空氣裡閃過一點猩紅,在消失後留下一截搖搖欲墜的灰白。
方臨覺得自己險些就被看穿了。
看穿自己其實根本就不夠冷靜,把他的煙搶過來,也不過是用這個動作來粉飾這種情緒。
但段長珂最終還是沒有再追問下去。
他的辦公室采光很好,方臨在玻璃窗的倒影上看到了自己與段長珂的模樣。
“抽煙不是什麼好習慣。”他忽然說,“就不要學我了。”
說完,他很自然地從方臨手裡把剩下半支拿過來,卻沒有按滅,隻是貼著剛才對方抽過的地方,用嘴唇輕輕銜住。
方臨發愣地看著他。
仿佛現在才感受到段長珂剛才揉過他頭發的手掌的溫度。
段長珂好像什麼都很淡,情緒,音調,以及對他的態度。
方臨站在原地,像等待下一步指示似的,需要一個宣判,或者一種選擇。
不過他隻是把那支煙抽完,再重新走到方臨麵前。
段長珂的眼神也很安靜,讓方臨聯想到他曾經看到過的,夜裡無聲流動的河。
夜河沒有聲響,而河麵往下藏著什麼,也不會讓人知道。
他重新伸出手指,按在方臨的嘴唇上。
比起剛才揉自己頭發、捏自己脖頸,段長珂這次的力度要稍稍重一些,但又不會讓方臨感到難受。
他的嘴唇淡粉柔軟,被手指指腹按壓下去時會短暫地變白,等對方的手指移開,便又恢複原狀。
如果他現在俯身吻下來,方臨也做好了不掙紮、甚至是迎合的準備。
他隻感覺到段長珂的呼吸越來越近,兩人的鼻尖都要碰到一起了。
然而吻最後也沒有落下來。
方臨還來不及反應,隻覺得自己腰上一軟——
段長珂輕輕拽了他一把,手扶在他的腰上,單手把他半抱住了。
“好了。”他的語氣依然鎮定沉穩,但另一隻手很輕地拍了拍方臨的背,也許是錯覺,但方臨的確從這個不算擁抱的擁抱裡感覺到了一點安撫。
“彆緊張。”他聽見段長珂說。
方臨其實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他覺得自己應該更聽話更懂事一點。
於是他也試探著用臉蹭了一下段長珂的下頜,又很快離開。
“我不緊張。”
片刻後,段長珂的手撤開了,連同他自己也往後退了一步。
陽光照進來,方臨眯了眯眼,對方身高帶來的最後一點壓迫也消失了。
“嗯。”段長珂摩挲著手指,說,“讓碰就好。”
敲門聲響起,等聽到了答複後,段長珂的秘書賀聰才走了進來。
他很禮貌地對方臨打了招呼,一點探究自己老板與他的關係的意圖也沒有,目不斜視地做完工作彙報,又拿出文件讓他簽字。
段長珂工作起來就沒那種散漫感了,在一一詢問過一些關鍵細節後才繼續批文件。
方臨就在他身旁看著他簽名,有些出神,想起自己那份不算合約的“合約”。
當時段長珂也是這樣,像對待某一份企劃一樣,麵無表情地寫下自己的名字嗎?
段長珂寫著寫著,看到其中某一份文件,頓了頓,從中抽出一張紙,很自然地遞給一旁正在發呆的方臨。
“這個品牌知道麼?他們會出一款最新的香氛,”他頭也不抬地繼續說,“要是有興趣,我可以推介你去做單一產品的推廣大使。”
要是直接拿下一整個品牌的所有代言畢竟還是太高調,段長珂甚至貼心地隻讓他接某一個產品,這樣既穩妥,對他的負麵影響也會更小。
賀聰眼觀鼻鼻觀心,說:“是,我回去把資料整理了發給方先生一份。”
“這個不算海林的項目,算我個人跟品牌之間的一點交情。”段長珂道,“至於海林能給的……”
賀聰十分上道地立刻把平板遞給方臨。
“這部,這部,這部,還有這部,”他扶了一下眼鏡,“最近都是公司主推的,也是投資給得很多的劇或者電影。你看看有沒有特彆喜歡的。”
“當然不喜歡也沒關係,到時候也會有新的。”
“……”方臨現在沒時間考慮什麼金主不金主的問題了。
是他低估了金主的能力。
他回想起陶樂那句“愣著乾什麼快上啊”,頗為心虛地看了段長珂一眼。
段長珂不知道有沒有接收到,隻是把所有的字簽完以後還給賀聰,順便交代了一句:“送方先生回去。”
沒有人再提剛才的曖昧,賀聰恭恭敬敬地帶著方臨下樓,一路上還給他介紹了可能後續還能給到他的資源。
豐富到方臨臉上都開始燒紅:“不然還是先緩緩……”
畢竟要是突然一下拿到這麼多紅利,彆的不說,網上估計就要先罵起來。
這也太直接了。
但確實,方臨看著郵箱裡的內容……
要啥自行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