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尋做了個沉沉的夢, 夢裡就是不停地行走,卻怎麼都走不出那一片青翠欲滴的竹林。
牧懌然就在前方不遠處,自己卻永遠也到達不了那裡, 想要叫對方的名字, 出口的聲音卻化作了一陣陣入林的清風……
柯尋睜開眼睛醒過來,直接麵對了衛東那近距離探過來的大臉,柯尋的手像在呼救似地劃著:“眼珠子快彆轉了, 讓我想起旺福的主家兒了……”
“總算是醒了。”衛東的臉遠離了柯尋的視線,麵積便又恢複如常。
柯尋徹底醒過來,渾身的乏力疼痛一掃而空,這才看清了自己原來置身於一所醫院的病房中,隱約記得從畫中出來之後就覺得特彆疲乏,然後就特彆幸福地趴在牧懌然的背上睡著了……
或許因為是牧懌然的緣故, 自己似乎不像以前那麼執著於攻守的位置了……
柯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差點兒淪陷……不行, 攻!必須攻!絕不能失守!
衛東張口就是一陣哢嚓哢嚓。
柯尋看了看坐在一旁吃薯片兒的衛東:“趕緊的把我床搖起來,彆乾坐著, 給我削個蘋果啊!有這麼伺候病人的嘛,快點兒的, 我要喝水!我要吃削好的蘋果!”
“大夏天兒的我上哪兒給你買蘋果去,冷庫裡的紅富士要吃麼?一般都是剛懷了孩子特想吃蘋果的才買那個吃……”衛東停止吃薯片之後就開始話癆,邊說邊開始找床側的搖把兒開始搖床。
“削蘋果那不都是病房標配麼……”柯尋的上半身被慢慢搖起來, 笑得一臉雍容華貴, “那誰, 趕緊的,我要喝水。”
衛東直接遞過來一隻線條粗壯的大號馬克杯。
“不是得給弄個吸管兒嗎?有這麼讓病人直接喝水的嗎?!做人不能細膩點兒嗎?!”柯尋終於看清了自己所處的這個大病房,居然住了六床病人,再加上家屬滴溜當啷足有二十來人。
六個患者裡隻有柯尋沒有打石膏,柯尋隔著被子動了動自己的腳,發覺還是挺靈活的,又曲了曲膝蓋,也沒什麼障礙:“東子,我這腿,沒事兒了?折的是哪根兒來著。”
衛東還真仔細想了想:“記不清了……反正大家夥七手八腳把你弄到醫院,拍了片子說沒事兒,基本就是皮外傷,醫生今天早晨就催著出院呢,我實在不忍心喊醒你,就讓你多睡了仨小時。”
柯尋索性下床活動了活動,右側小腿微微有些疼,掀起病號褲來看,小腿上是一大片淤青,但肌肉沒什麼痛感,骨頭更沒問題。
“我們也覺著奇怪,從那兒出來以後,好像傷勢一下子變輕了。”衛東當著外人麵不能提“畫”的事,即使那些人並沒有在聽自己講話。
“那個推先生還挺仁慈……”柯尋直接把“畫推”進一步簡化成了推先生。
“我們是這麼覺得,之所以能夠這麼快養好傷,就是為了給下一步做準備……”衛東殘酷地道出了實情。
“……”柯尋跑窗台邊兒做了幾個高難度壓腿動作,把鄰床躺著的幾個病患都嚇了一跳,以為這小子是來病房搗亂的。
“84號床,趕緊在中午之前辦出院!”表情冷酷的護士進來下了最後通牒,“還有,剛才有人打聽你們床呢,可能是來探病的。”
柯尋一下子收回了架在窗台上的腿,整了整自己這身藍白條的病號服:“怎麼樣啊,我如今這樣兒能看嗎?會不會一臉病容啊?”
衛東覺得對方可比自己生龍活虎多了,哪裡像個病號的樣子:“雄風不減當年。”
“我這輩子還沒收到過探病花束呢……”柯尋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回到了病床上,蓋上被子半靠在枕頭上。
衛東正想說:牧懌然早回s市了,就連秦賜都回x市了……
病房門被推開,走進來的居然是朱浩文,手裡還拎了個小小的水果籃,裡麵密封的正是那種冷庫裡的紅富士……
“浩文兒就是b市本地人,住的近,不好意思不來看你。”衛東打算從臨床借個凳子給朱浩文坐。
朱浩文卻決定站著,手中的小果籃放在了旁邊的桌上:“這兩天打聽了一些美術館的消息,那塊地方以前的確是春筍公寓,當初開發商為了驅散那些釘子戶,也動用過一些手段……”
畢竟說的這些事情也跟畫有些關係,所以衛東還是避嫌似的將病床的隔離簾拉上了,在外人看來,大概以為陪床的看護們在幫病患換衣服或是幫忙大小便……
“當年有很多關於開發商暴力清場的新聞,後來似乎被封鎖了消息,從住在美術館附近的回遷房那裡還是能打聽到一些事,傳說那塊地方被春筍宿舍的人下了詛咒。香港開發商也很迷信,所以就找風水大師看了看,最後用犀牛和大象鎮住了春筍公寓,那所美術館索性就叫了犀象美術館。”朱浩文說這些話時依舊是一貫的麵無表情。
“我也從網上查了些關於犀象美術館的傳說,尤其是關於美術館下麵那個網紅餐廳,很多人都說夜裡去那裡吃宵夜的話,會看到奇怪的事。”衛東拿出手機來點了點,“沒想到的是,這一類的傳聞越多,反倒令那個餐廳越來越火。”
“奇怪的事兒?”柯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