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麗霞似乎有些疲憊了,伸了個懶腰就回房躺下了。
今晚的藍色房間少了一個人,柯尋索性就躺在了另一張床上。
辛蓓蓓那布滿了菱形花紋的身影,仿佛還曆曆在目。
柯尋儘量不讓自己去想辛蓓蓓,想的多了,自然會回想起那些令人極不愉快的經曆。
“組長,你們剛才雖然在打啞謎,但我基本上聽懂了。”對麵床上的郭麗霞突然說話了。
柯尋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們是在懷疑我吧,懷疑我受到了什麼蠱惑。”
柯尋不做聲,算作默認。
郭麗霞歎了口氣:“今天關於米薇那個小姑娘的事兒,我特彆後悔,就你們剛才一分析,我也覺得自己今天乾的那些事兒挺不對頭的。”
“所以我們才會釘了窗子,一會兒他們還要從外麵把咱們的門釘一塊木板。”柯尋說。
“何必那麼費事兒呢,你們直接把我綁住不就得了,就像是綁米薇那樣。”郭麗霞那一團圓點圖案在黑色中十分醒目。
“郭姐……”
“我說的是真的!”
“目前我們也隻是猜疑,並沒有十足的肯定。”
“所以我才沒求著你把我的顏色也汙染了,我也怕我是被冤枉的。”
……最終,在郭麗霞的強烈要求下,柯尋真的將其綁了起來,儘量綁得鬆一些,令人不那麼受罪。
這一夜似乎格外漫長,那個巨大的黑影很久都沒有到來。
這一夜似乎格外安靜,因為沒有了郭姐的鼾聲,使得整個夜變得更為荒涼。
郭麗霞也睡不著,乾脆在黑暗中和柯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其實我也沒什麼遺言,我們家沒老人了,就我自己。我兒子跟著他爸在國外,回來的可能性很小。我這輩子活得沒勁,嘴又快又愛得罪人,手裡也沒攢下什麼錢,現在住的房子倒是能留給兒子,等我死了,法律估計就直接這麼給分了……現在的房子值錢,我兒子為這個肯定能回國一趟……他能給我還有他姥姥姥爺上個墳,我就沒白生他養他……”
柯尋越聽越難受,但卻不知該用怎樣的語言去安慰一個將死之人。
大麵積的黑暗就是在郭麗霞的說話聲中到來的,令人有一種疾馳的火車突然鑽進山洞的感覺。
窗戶已經釘死了,原本的那個灰色的窗格剪影如今都消失不見,黑暗卻無孔不入,柯尋甚至再次聞到了那個黑影特有的味道。
郭麗霞的說話聲在世界變黑之後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疼痛得倒抽氣的聲音。
柯尋在黑暗中大著膽子問:“郭姐?郭姐?!”
柯尋再次體會到了那種無力感,仿佛步入了漫無邊際的黑色太空,上下左右都沒有底。
郭麗霞的抽氣聲停止了。
世界安靜得仿佛已經死去。
柯尋不覺想起一句話:死亡就像是水消失在了水裡。
當黑暗終於離開的時候,柯尋甚至認為自己身上的這些醒目的波浪花紋是一種幻覺。
這次的黑暗時間太久了,讓人險些畏懼光明。
房間裡僅剩兩張灰色的床,以及柯尋身上的花紋,剩下的就是黑色。
屬於郭麗霞的圓點圖案消失不見了。
柯尋有些難過,但還是摸索著來到了郭麗霞的床邊,如果能摸到郭姐那失去了顏色的身體,說不定還能通過急救使其重新恢複呼吸。
柯尋從來沒有放棄過一絲希望,很多轉機都是由一絲希望帶動起來的。
對麵的那一張床被柯尋摸了個遍,床底也被柯尋找了個遍,什麼都沒有。
柯尋又蹲身將地板的每一寸都尋找了一遍,沒有,還是沒有。
郭姐在哪裡呢?如果像葉寧晨一那樣,應該有屍體存在,如果像辛蓓蓓那樣被拖走,她的身體又是怎樣穿過那細如刀尖的木板縫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