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葛磊的身體被那張無形的嘴啃食殆儘時, 牆壁和天花板上的人臉花紋,也終於開始慢慢地變回了星星和月亮。
這是一個令人終生難忘的恐怖夜晚,血腥殘忍的虐殺, 就這麼近在咫尺地發生在眼前。
幸存下來的六個人, 眼睜睜地從頭到尾旁觀了這場屠戮,沒有任何辦法幫忙,沒有一絲力量抵抗。
絕望無力的感受再一次鋪天蓋地地壓了過來, 衛東捂著臉,額頭抵在牆角坐地痛哭。
朱浩文也終於失去了平時的堅強,發絲紛亂,一言不發,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動不動地待在原地。
秦賜靠在牆壁上, 仰著臉閉著眼睛, 那隻拿慣了手術刀的穩如磐石的手, 不易察覺地微微顫抖。
羅維被牧懌然捏暈了過去,倒在柯尋的腳邊, 柯尋卻正麵無表情地盯著眼前的血腥地獄,眼底被血肉和屍體映出一片血紅花白的碎影。
“柯尋。”牧懌然就立在他的身邊, 微微地偏著頭看他,不再加以掩飾的關切,從沉澈的雙眸中流露出來。
柯尋轉過頭看向他, 輕輕地“喵嗚”了一聲。
他說:我們繼續吧。
牧懌然目光溫淺, 抬手在他腦後柔軟的毛發上撫了一撫:“嗯, 繼續。”
儘管眾人異常困倦,精神也瀕臨崩潰,但此時此刻卻絕不能放鬆和放棄,柯尋跑過來跑過去,給衛東秦賜和朱浩文打氣——他在校時是校隊的隊長,給隊友鼓勁打氣都是他的工作並且也是拿手活。
衛東左一把右一把地把淚抹在褲子上,啞著聲問向牧懌然:“接下來咱們怎麼乾?”
“去激活所有的隱藏世界,把畫者的簽名‘寫’完整。”牧懌然沉聲說道,“鑒於我們身上都有程度不一的異變,在沒有更多把握之前,先不要進入不屬於自己的世界,我們現在把待激活的隱藏世界的觸發關鍵縮小一下範圍,儘力縮減到兩種可能的觸發點,然後再去試。”
“現在看來,哪吒鬨海的那把劍能夠觸發眉間尺的世界,大概是可能性最高的,”秦賜有些疲倦地捏著眉心,“身為龍太子角色的魏淼現在已經死了,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故事還會不會進行下去。”
“喵嗚,喵嗚。”
“柯尋說,那就拿著龍角進去試試看。”牧懌然說著看了眼魏淼的屍體,見她頭上的那對龍角已經脫落了下來,掉在旁邊的地板上。
“現在我們已經連起了三條線,”朱浩文在紙上寫,“第一條是:神筆馬良→海力布→火童→哪吒鬨海→眉間尺(推測);
“第二條是:老虎學藝→好貓咪咪→黑貓警長;
“第三條是:漁童→趙海翠死亡的世界。
“如果按照我們之前推測的那樣,每一個世界既需要觸發一個世界,也需要被一個世界觸發的話,那麼我們可以從這三條線的起始點和結束處同時進行正反方向的考慮。
“即:哪個世界能觸發神筆馬良、老虎學藝和漁童的世界?哪個世界能被眉間尺、黑貓警長和趙海翠死亡的世界觸發?
“結合之前柯尋和秦醫生整理過的,每個世界的關鍵角色和物品,我們可以再做一次連線題了。”
眾人於是重新整理,先列出每個世界的關鍵角色、物品甚至地點,而後在牧懌然的建議下,把引出劇情、推動劇情、發生轉折和導致結局的角色、物品與地點重點標出。
“先從劃出的重點中篩選,如果實在不像關鍵觸發點,再從未標重點的東西裡挑選。”牧懌然伸出修長的手指,點向了紙麵上《老虎學藝》後麵被標注了重點記號的一串字,“這部動畫片裡,狐狸是做什麼的?”
“喵嗷嗷——喵嗚嗚。”
“既然老虎是被狐狸慫恿,才開始變得愛欺負動物和不服貓師父的,”牧懌然若有所思,“那麼它的確可以算是一個促使重要角色轉變、推動劇情轉折的另一重要角色。其它動畫片裡,我看《天書奇譚》的後麵也重點標注著狐狸,這部動畫片的狐狸是做什麼的?”
其他幾人互相看了一眼,秦賜就道:“我覺得非常有可能《天書奇譚》裡的狐狸就是觸發《老虎學藝》的關鍵點。”
說著把《天書奇譚》裡的狐狸起到的作用給牧懌然簡單描述了幾句。
“那麼一旦我們觸發了《天書奇譚》,就可以緊接著用它去觸發《老虎學藝》了。”朱浩文把《天書奇譚》寫在了《老虎學藝》的前麵。
“那哪一部動畫片又能觸發《天書奇譚》呢?”衛東說著,看了眼仍暈在一旁的羅維,“昨晚柯兒不是替小李妹子抽了一個《嶗山道士》嗎,我看就把這部動畫片放《天書奇譚》前麵吧。”
“喵嗚嗚嗚。”
牧懌然翻譯:“直覺不能當救命稻草。”
說罷也看了眼羅維,起身過去,把他從暈厥中弄醒。
“也許你會願意和我們一起研究破局的方法,”牧懌然平靜地看著他,“如果你仍然痛苦難抑,我也可以再次弄暈你,讓你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