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是有專家說,徐福其實是帶著人去了島國,然後就留在那兒了,島國都是咱們的後人嗎?”於隆說。
邵陵微微搖頭:“這種說法委實有些自大了,秦時島國已經有了原住民,隻不過我國戰國時期時,島國正處於石器時代的繩紋文化中,以采集和漁獵為生,也就是說,他們還處於原始氏族社會時期。
“但到了秦時,島國突然就出現了青銅和鐵的生產工具,水稻種植技術也似乎憑空出現,用了很短的時間就從新石器時代過渡到了鐵器古代——這一現象似乎證明,徐福的確將當時秦時的先進技術、文化和物產帶去了島國。
“如果這幅圖所描繪的就是徐福東渡時的情形,那麼至少證明這艘船上的人沒有全軍覆沒,否則又要怎麼出現在島國?
“我記得史書上記載,徐福曾先後兩次奉秦始皇之令出海尋仙,第一次沒有結果,秦始皇又令他二次出海,他推說第一次出海時,海中有巨鮫阻攔,無法遠航,秦始皇於是派遣弓箭手跟隨出海,果然射殺了一條鮫魚,隨後就開啟了徐福的第二次遠航之旅。
“我認為這裡尤為關鍵——《史記·秦始皇本紀》裡曾經提到,秦始皇做了一個夢,夢裡和海神交戰,醒後讓人解夢,解夢的說水神本來是看不到的,它用大魚蛟龍做斥候——斥候大概就是偵察兵的意思,而現在這種惡神出來搗亂,隻要把它殺掉,就可以看到真正的善神了。
“關鍵點就在這裡:一是‘水神本來是看不到的’,二是它以鮫龍為偵察兵,或者我們也可以理解為巡邏兵,譬如在海域裡巡邏?第三,隻要殺掉鮫龍,就可以突破惡神的阻攔,或者說,就可以破解死亡之局,得見善神——或者說,逃離生天,通關離畫?
“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這麼認為,這幅畫的殺局,就在海中可能會出現的鮫龍身上?我們想要離開畫,就得想法子把它殺掉。但海這麼浩瀚這麼深遠,要怎麼才能找到鮫龍?
“答案就是我們手裡的犀角。根據牛渚犀照的典故來看,一旦我們點燃犀角,就會招致‘另一個世界’的生物前來撲火,而不管是善神惡神還是鬼怪,都算得上是另一個世界的生物了。
“我們用燃犀的方式把鮫龍引來,想辦法殺掉,然後再以燃犀的方式,引來‘原本看不見的’水神,我想,這個水神,說不定就是鈐印,找到了它,我們就可以離開畫了。
“以上隻是我個人的淺見,就當是拋磚引玉吧,諸位如果還有其它的想法,不妨都說出來,集思廣益一下。”
邵陵說完這番話,視線掃過在場每一個人的麵孔,最終落在了牧懌然的臉上。
這個人話很少,但不知為什麼,邵陵就是覺得這個人不容忽視。
邵陵這番引經據典有理有證的分析,似乎鎮住了在場眾人,衛東和羅勏一臉佩服地望著他,李億率先回過神來,點頭表態:“我認為你說得已經接近真相了,就是這麼回事。”
於隆也點頭:“無懈可擊,我覺得咱們隻能這麼乾了,殺掉那什麼鮫魚巨龍,才能離畫。”
劉彥磊目光微晃:“我也認為你說得在理,但問題也來了——我們要怎麼殺掉所謂的巨鮫?”
“甲板下麵的倉庫裡有弓|弩,我那會兒看見了,”於隆說,“既然史書記載著那巨魚是被射殺的,那咱們就把那東西用上。”
李億和劉彥磊點頭讚同。
邵陵轉而看向沒有做出表態的老成員們:“幾位的意思呢?”
秦賜看了眼同伴們,慎重地道:“根據前幾幅畫的經驗教訓來看,一切的猜想和推測都有可能成為出畫的關鍵,我們儘量不放過任何一種可能。
“所以,我們支持你的推斷,但有必要提醒你——畫中的非自然力量,是不可抗的。
“一旦那種力量想要,或是需要,殺死你,那麼它就一定能夠成功殺死你,你無法做出任何反抗,更彆提反殺。
“當然,每一幅畫的規則都不相同,也許這一幅畫可以殺掉非自然力量也說不定,我說這些,僅僅是提醒你們這些第一次入畫的人注意,千萬不要輕敵,‘畫’的殘酷性,遠超你們的想象。
“另外,弓|弩的使用也是個問題,最好在天黑之前就學會操作它。”
邵陵點頭:“多謝提醒。那麼我們就抓緊時間,把弓|弩搬到甲板上來,先熟悉練習一下。”
眾人不再多言,紛紛往通往甲板下層的樓梯口走去。
衛東走在最後,悄悄用手肘碰了碰柯尋,壓低聲音:“這個邵陵有兩下子,我仿佛看到了又一個牧大佬,甚至咱們牧大佬的風頭都被他給壓下去了,從頭到尾沒說幾句話。”
“這樣不是挺好。”柯尋望著走在自己身前的男朋友筆挺的背脊,“我巴不得每一個入畫的人都能憑本事搶儘他的風頭,至少那樣,他的肩上就不用總背負著所有人的期望和性命。那太沉,也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