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第十畫 逆旅(29)(1 / 2)

畫怖 瑆玥 6672 字 9個月前

在另一條時間線上, 杜靈雨是唯一的幸存者,其他人都死去了。

其他的十二個人,都已經死去了。

這種無法掙紮的已死的絕望, 讓每一個人都說不出話來。

“我們繼續討論這張圖片, ”牧懌然的聲音有些冰冷,但了解他的人,都能聽出這份冰冷是用來遮蓋哀傷的冰冷,“關於邵陵提到的負麵空間, 顯然這幅圖中也有, 就充斥在照片的周圍,而且內容有些怪異。”

“是, ”邵陵也儘量讓自己從剛才的難過中回過神來,“負麵空間應該是一片空白或漸漸灰暗的效果, 但這張照片的負麵空間是黑色的, 上麵還有白色的斑點,有些像深夜飄著的雪花,但又不像。”

朱浩文也加入了討論:“我認為, 相機在這個世界上是一個關鍵的道具, 大概和畢笛的攝影家身份有關。我們已經知道相機可以通過快門和速度抓拍到過去和未來的情景, 這是一個時間的縱深, 那麼有沒有這種可能, 相機的鏡頭角度是不是可以拍到空間的拓展呢?像這種廣角鏡頭是否能拍到燈旅之外的場景呢?”

這個說法很新奇, 大家都不禁點頭, 邵陵進一步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 我認為以這張圖片運用廣角鏡頭的程度,拍到的也許不僅僅是燈旅外麵的世界。”

“天啊,難道拍到了畫外麵的世界?!”羅勏驚訝萬分。

“那倒不至於,”邵陵急忙說,“我一直在思考四旅的構成,以及四旅之外的世界是怎樣的,通過那本《巫則》裡麵的話,以及石塤和衛東的畫,我認為四旅應該是環形的構成,這也正好應了那句‘為我環旅’的說法。”

衛東皺著眉頭聽了半天:“你的意思是說,地卵就像個大雞蛋,四旅就像一條腰線係在地卵上?”

“對,你表達得很準確。”邵陵點頭。

“我認為,四旅不是係在地卵上的,而是環在地卵內部,”這次說話的是朱浩文,“《巫則》開篇說:地卵為土所蘊,內中亦有光陰。我覺得四旅中的人是生活在地卵之中的,依然是以帶狀分布,但不是像我們生活在地球表麵上,而是生活在地卵的內部。”

“不行了,我腦筋徹底不夠用了,你們就說咱們下一步怎麼辦吧?”羅勏看了看點燃的香:“還有兩個多小時又該滅燈了,咱們得抓緊時間。”

“除了送葬之外,我讓柯尋他們按照包裹裡的采買清單去店鋪一趟,希望有收獲,”牧懌然拿出洗出來的另外一卷膠卷,“現在咱們看奚盛楠相機裡的照片。”

羅勏接過膠卷進行簡單的投影儀安裝:“奚盛楠好像並沒有拍照吧,她的相機裡應該不會有這個世界的照片。”

“也許另一條時間線上的奚盛楠拍過,那些白魚的圖片至今都不知道是出自誰手。”衛東閒話少說,很快就裝好了膠卷,準備“放映”。

“對對,咱們的活兒多著呢,一會兒還得放大那些白魚圖片。”羅勏也很快進入角色,專心致誌和衛東配合。

奚盛楠拍的圖片一張張閃現在光幕上,拍攝手法和麥芃的迥然不同,奚盛楠似乎更喜歡用微距拍靜物,或者敘事風格的人物街景,偶爾還會拍一些動物和美食。

當圖片上出現舊站美術館這座古老建築的時候,衛東和羅勏的動作不約而同慢了下來,這座熟悉的美術館,像是一個壓抑得無法醒來的夢境,將大家再次拉入暗夜。

“你們說,咱們現在還在舊站美術館裡嗎?”羅勏突然問出這麼一個問題。

“如果咱們還在畫裡,”秦賜接了話茬,“《逆旅》這幅畫是陳列在美術館裡的,所以從廣義範圍來講,咱們還在舊站美術館裡麵。”

“好吧,這個問題和咱們目前的幾條時間線的問題一樣深奧難解。”羅勏搖搖頭,繼續展示下一張圖。

奚盛楠應該是個熱衷於記錄生活的攝影者,她將美術館的大廳也拍了下來,甚至給看門的老大爺拍了一張側麵像,那看似普通的神態竟被拍出了某種悲愴的味道。

之後就是對各個展廳的隨手拍攝,很快照片就展示出大家所熟悉的那個展廳,以及那扇熟悉的門。

門裡就是作為展廳隔開的另一部分展覽,屬於畢笛的攝影作品的展覽。

後麵的照片果然是關於畢笛作品展的拍攝,奚盛楠並沒有特意聚焦具體的作品,而是將展廳的布局和窗外的光線形成一種舒適的氛圍,為這場未來影展鍍上了一層來自仰視者眼中的金。

“停!”幾個人不約而同說道。

衛東羅勏也適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將正在慢慢移動中的這張負片停留在了光幕上。

圖片拍的是展廳中的展架,展架上的一排攝影作品形成了縱深效果,畢笛拍攝的照片們被由近及遠陳列出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左數第三張作品上——雖然圖片較小,因為聚焦偏離的緣故,顯得也並不那麼清晰,但這並不妨礙大家在第一時間認出了它——《逆旅》,這張圖正是《逆旅》。

“天啊,我有一種時空錯位感,咱們現在是在這幅畫裡看這幅畫對嗎?”羅勏搖著頭,倍感不可思議。

其他人則都在沉默地觀察著這幅畫,雖然圖片裡的這張畫有著化成灰也會被大家認出來的熟悉感,同時又有著隔久不見的疏離與陌生。

“我現在覺得這個圓,好像突然有了特殊的意義。”衛東說,“你們覺不覺得這個圓像個照相機的鏡頭?咱們所有人其實都在畢笛的鏡頭裡。”

“有道理,難怪相機在這個世界被賦予了如此特殊的意義,”秦賜凝神看著照片上的圓形,以及圓形裡麵的房屋,“現在看來,這個圓形也許就是個圓環,逆旅就存在於在圓環中。”

“還有時間線,”邵陵補充道,“我們剛入畫的時候,本身所處的時間線和另一條時間線進行了對接,大概這樣就形成了一個圓。”

“簽名在圓環之外,”方菲也發了言,並且有著一語驚人的意思,“我們在圓環裡麵,簽名在圓環外麵,我們要找簽名隻能出去。”

大家靜了靜,一時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突破點,一時又覺得想要達到圓環之外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這已經不是地理距離的問題,圓環之外,那似乎是另外一個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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