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真正的世界’裡生存著的、把我們創造出來的‘人類’,又是什麼樣?
“我們一直以為自己才是萬物之靈,是生物鏈的頂端,是世界之主,但其實,也許我們隻不過是被真正的‘萬物之靈’創造出來的一堆……一堆符號?
“然後按照他們給我們設置好的命運和人生軌跡,從出生一直走到死亡,無論怎麼掙紮和思考,永遠都在他們的套路裡,永遠都在這條軌道上,永遠也無法脫軌和逃脫這個次元……”
羅勏的眼圈紅了,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從心頭升起後席卷了全身的一種莫名的悲哀。
——原來我們隻是一堆符號。
在那個“真正的世界”裡,我們甚至連最低等的生物都算不上……
我們的喜怒和哀樂,我們的回憶與憧憬,我們所有拚儘一切努力過和肝腸寸斷告彆過的,都……都隻是一堆符號,可笑悲哀又卑微的一堆符號。
羅勏把頭埋在膝上痛哭起來。
“你,你彆把孩子嚇著了……”衛東白著臉,用顫抖的手去拍羅勏的肩。
“所以,”朱浩文的聲音也微微帶著乾澀,“《薛定諤的貓》那幅畫,是否是我們之前推測的,那兩股互相博弈的力量中的一股對我們的暗示?
“它暗示著在我們這個世界之外,有一種意識體是高於我們這個物質世界的,所以對於我們來說,意識創造了物質。
“而我們之於那種高級意識體,就相當於二維生物之於三維生物,在我們的二維世界是看不到三維生物的,我們隻能感受到它們的投影……
“就像科學界的某種說法——高維生物對於低維生物來說,就像是神明一般的存在,它們加諸在低維世界的作用力,在低維生物看來是非常不可思議和無法想象的,是隻有神才能做到的事,因為低維生物永遠無法想象得出高維生物的樣子,和它們的屬性,或者說是能力,就如同我們永遠無法想象得出四維空間、十一維空間的樣子一般。”
“如果咱們的命運已經是被那個高級意識體設定好了的,那咱們現在所做的一切努力還有什麼用?反正結果是注定了的,該死的都會死,咱們還有什麼好掙紮的?”衛東失魂落魄地道。
柯尋狠狠用雙手搓了搓臉,笑起來:“我錯了,都怪我,傳播悲觀思想。兄弟們,這僅僅隻是個猜想,入畫事件也許有千百種可能,這隻是其中的一個而已。
“打起精神來,我家懌然說了,意識體也是一種精神力,精神力這種東西和物質不一樣,它沒有上限,誰也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能強到什麼樣的程度,在精神層麵上來相較的話,咱們不一定輸。
“先暫停一會兒吧,都放鬆放鬆,那什麼,要不一起看片兒啊?正好女同胞們都不在,我這兒有最新的歐美猛男基情四射大片,就片頭有FBI警告語的那種……”
眾人:“……”
衛東:“你滾!好好兒的悲傷情緒讓你給破壞了!”
柯尋起身:“都歇會兒,我給你們整點兒夜宵去,柯氏美味,絕壁讓你們吃了一夜好睡,春夢連連。”
眾人:“……”
柯氏美味夜宵是熱騰騰金燦燦香噴噴的羊肉小米粥,上麵撒了碎碎的胡蘿卜細丁和小蔥末,還點綴著幾顆紅豔豔的枸杞。
金橙綠紅,鮮明的色彩和白騰騰的熱氣頓時衝淡了籠罩在眾人心頭的悲哀與壓抑,連一向生活習慣頗為自律的牧懌然、秦賜和邵陵,都忍不住拿起了勺子,打破了自己晚上八點以後不進食的習慣。
“有乾糧嗎?”衛東可能是嚇的,一時胃口大開,現場點餐。
柯尋進廚房又熱了十幾個鴿子蛋大小的牛奶小饅頭。
羅勏一邊吸著鼻涕一邊吸溜著被粥燙著的舌頭,柯尋坐到旁邊歪頭看著他:“瞅你這點兒出息,幾句話都能給嚇哭了——哎臥槽!你鼻涕!快他媽掉粥裡了!能去擤擤嗎先?!”
“怕啥啊我……”羅勏仰頭又一吸鼻涕,“反正我是個符號,我鼻涕也是個符號,掉粥裡就當我吃進去的都是符號好了。”
柯尋:“……”
隆冬夜裡一頓熱騰騰的粥點,讓眾人從生理到心理都放鬆了不少,吃完後就都坐在客廳地板鋪著的厚厚的地毯上,繼續整理關於《山海經》的線索。
“我想我們可以先拋開‘高級意識體’和‘畫外畫’的想法,”牧懌然道,“否則我們的思路容易被束縛在這裡。不管我們是否隻是一個高等世界畫作裡的‘符號’,我們都應該在我們自己的世界裡努力求生,尋找破解的方法。”
“懌然說得對!”柯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