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石頭築成的古廟, 建造風格十分古樸,令人一時摸不清年代。
“我對古代建築雖然沒什麼研究, 但這座石廟似乎像是建於隋唐時期的。”嶽岑由柯尋推著來到廟門口, 陽光的光束透進廟中,隻見裡麵立著石頭的祭祀神台, 但神像的位置卻空著。
被樹木掩映的古廟著實有些古怪, 柯尋正準備獨自先進去看個究竟, 卻聽嶽岑說:“咱們進去看看吧。”聲音裡似乎毫無畏懼。
難怪畫推當初會選中嶽岑入畫, 此人真的是個難得的“入畫人才”。
這座廟並無真正的廟門,隻有一麵字跡模糊的石碑立在門口不遠處。兩個人即使一同進去, 應該也沒什麼危險, 換言之, 即使柯尋獨自進去發生了什麼危險, 以坐著輪椅的嶽岑的力量, 恐怕也無法幫什麼忙。
與其瞻前顧後,不如一同前往。
廟中十分陰涼, 陽光穿透黑暗照射進來,有無數光塵在亮處亂舞。
祭祀用的神台後麵有一座石台,顯然應該是供奉神像的地方, 但這尊神究竟是哪位也不得而知。
嶽岑用手搖著輪椅車輪, 在廟中四處觀察著,此時的目光停留在神台兩側的石台上。
柯尋也注意到了這兩側的石台:“正中央的石台是用來供奉神像的, 那這兩側的石台是乾什麼用的呢?”
“應該也是用來供奉神像的。”嶽岑說。
柯尋隻在小時候去過寺廟, 仔細回憶, 似乎有的廟堂的確是這樣擺設的:“那就是說,這座廟供奉的不止一位神仙?”
“我認為至少有五位,甚至七位。”嶽岑根據石台的大小進行猜測。
“可是,為什麼這些神像的位置都空著?神仙們都去哪兒了?”柯尋自忖進過不少的畫,也見識過諸如李家村紙人、筒子樓怨鬼、橡山研究所幽魂之類的鬼怪,但卻極少和神仙打交道。
“廟裡的情況大概就是這樣了,咱們出去再說。”嶽岑搖著輪椅轉了方向,打算先離開這座廟再說。
柯尋跟上去,推著嶽岑走出了廟門,剛才在廟裡說話,有著重重的回聲,仿佛自己的話被什麼人跟著重複了一遍似的,令人心不定。
外麵依然是熟悉的自然風景,二人就暫時停在廟旁邊的一棵大樹下。
“小柯,你們在以前的畫裡遇到過神仙嗎?”嶽岑問。
“遇見過一次,那是一位善惡一體的神,當我們出畫的時候,終於看到了那位神的善麵。”柯尋說的正是《信仰》裡麵的黑屍天。
嶽岑聽柯尋簡單講了關於《信仰》這幅畫的事情,一時覺得與兩人目前所處的世界並無類似之處:“我們是因為青苔才找到這裡的,但廟裡的石台以及屋簷下麵的石頭台階都很乾燥,並沒有發現青苔痕跡。”
柯尋嘗試著理出一條思路:“咱們剛來的時候,看了一場皮影戲的《老鼠嫁女》,當時你的腿就不太舒服了,天亮之後發現腿部石化,而且還生了青苔,為了尋找青苔的源頭一路來到了這裡,結果發現了這座廟。廟是空的,剛才咱們見到的糧倉也是空的。糧倉空,是因為裡頭的糧食都被老鼠們吃光了;廟空,是為什麼,神仙們去哪兒了呢?這些神仙和‘老鼠嫁女’之間有什麼關聯嗎?”
嶽岑一直認真聽著柯尋的話,心裡有些靈光閃現,卻又沒有足夠的依據。
這時又聽柯尋道:“祀鼠?你剛才不是說‘老鼠嫁女’其實是民間祀鼠的活動嗎?祀鼠的祀應該也屬於一種祭祀吧?難道說,這裡麵供奉的其實是……”
鼠?
這個說法令兩個人都有些不舒服。
嶽岑道:“雖然沒有想清楚這裡麵的緣由,但我對傳統年俗還是有一定了解的,我從來沒聽說過這種祭祀方式,這實在不合乎傳統。”
柯尋也認為自己剛才的說法有些荒誕了,如果這幅畫是以荒誕見長還說得過去,但這偏偏是以傳統年畫為主題的,所以還是應該以中國傳統年俗為主。
“岑姐,咱們去看看那塊大石碑吧,雖然字跡模糊,但隱約還是能看清一些筆畫的。”柯尋推著嶽岑再次走近了廟門口。
這塊石碑很高,幾乎擋住了廟門,因為年代久遠,石碑上有很多深深的裂紋,上麵的很多字都無法辨認了。
通過字的排列依稀可以看出,這上麵的似乎是四字一句的詩。
“是四言詩。”嶽岑仔細辨認著,能看出最後一句裡似乎有個“鹹”字。
“四言詩,這種詩有什麼說法嗎?”柯尋也認出了個“彝”字,雖然字體複雜,但這個字可以說是整個石碑上最完整的一個字了。
“四言詩算是我國古代最早的詩歌體裁了,《詩經》就是以四言為主的,再往上推,四言在上古歌謠及《周易》中,都有所見。”嶽岑的目光掃過石碑上的每一個字,但能夠確定也隻有四五個字。
“維”、“鼎”、“樽彝”、“靈”、“鹹”。
最重要的題目以及開頭一句詩,因為碑麵一道橫著的裂紋,導致字跡完全不見。
“如果以前看到這個詩,我肯定隻能猜測這是關於古代祭祀的詩,但自從我們開始研究入畫這些事情,我認為這首詩肯定不那麼簡單。”柯尋的目光落在自己最熟悉的那兩個字上——“維”和“鼎”。
地維,九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