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份隻能吃一口的香酥雞柳——因為吃多了肯定會被膩死!
為了多汁的新奇口感而增加油膩的負擔,這對製作油炸食物而言,無疑是本末倒置。
熟客吃了一根後,他的臉上立刻露出嫌棄的表情。
就這水平,還能開網紅店?那鐵板燒攤攤主,簡直就能封神了!
很快,熟客心中又出現了矛盾心理。
一個是,他的寶藏鐵板燒小攤,那麼好吃怎麼還不火?
另一個是,他的寶藏鐵板燒小攤千萬彆火!味道那麼差勁的網紅店都能讓人在外排兩個小時,鐵板燒小攤要是火了,他不得排得更久?
“喬仔小吃店”的食客,將插起的鐵板香菇放入口中。
鐵板燒所需要用的油,也沒有炸物多,所以鐵板香菇的口感,遠沒“喬仔小吃店”的香酥雞柳那般油膩。
但葷素一起炙烤時的葷香,總會讓食材都沾染上一點油脂感,於是喻白在醬料裡下功夫,加入了去膩味的檸檬汁。
這個世界上有各式各樣的酸味食材。
醋,檸檬,梅子……
而喻白選用的檸檬汁水豐富,本身自帶水果的清香,與醋單純的酸味相比,檸檬的酸更多元更清新。它適合在炙烤或油炸時,作為配料出現。
淡淡的檸檬香祛除了香菇的油脂感,滑嫩的菇肉吃透了醬料的鮮香。
食客一口咬下時,蘊藏在菇肉中的少量汁水配上肥厚的菇肉口感,予人一種汁水豐盈的錯覺。
鮮香滑嫩,回味無窮。
他先前所吃的,“喬仔小吃店”裡的香酥雞柳,簡直就是乾柴肥膩,索然無味!
熟客眉一挑:“好吃吧?”
食客連連點頭,卻沒開口說話。因為他的舌頭,現在還回味著鐵板香菇的味兒。
熟客說完正要離開,食客一把拽住了他。
食客:“我拿這一袋小吃跟你換吧。這袋小吃,我隻嘗過一口其中的香酥雞柳,彆的都沒動過……”
這麼一大袋小吃,花了食客近百元。
可這近百元的小吃加起來,在食客眼中,還比不上熟客手中那一盒十塊錢不到的鐵板燒。
熟客驚訝:“你拿那麼一大袋小吃,跟我換?”
食客:“對。”他看向熟客手中鐵板燒的眼睛,閃閃發亮。
鐵板香菇這種素菜都能做的那麼好吃,那麼紙盒裡的為數不多葷串,肯定更好吃!
熟客嘴角一抽,他斬釘截鐵地道。
“我不換!”
他才不傻!
那種又油又膩的小吃,怎麼能和他手中的鐵板燒香提並論?
這太給鐵板燒攤主跌份了!
——
喻白推著小吃車,帶著星星離開時,三角口的其它小吃攤,也陸陸續續的收拾起攤子,離開了三角口。
喻白臨走前問了句於東:“老於,你不走?”
無論是生意紅火還是不紅火,於東都和喻白回去的時間差不多。
於東道:“不回去,我再多擺一會兒攤子。”
他的生意好不容易起來了,沒幾天又趕上了“喬仔小吃店”開張。
天越來越冷了。
於東攏了攏自己的厚棉衣。
他再等等,等“喬仔小吃店”售罄關門了,說不定自己這糖葫蘆攤的生意能有所好轉。
於東還記著,前兩天他推著賣得空空的糖葫蘆車回家時,妻子和孩子們臉上流露出的欣喜。
體會了充滿希望的生活,他又怎麼心甘情願地回到過往的黑暗日子呢?
和於東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
賣炸雞柳的大媽便是其中之一。
以往,賣炸雞柳的大媽都是最早收攤的,其次是喻白,然後是於東……
可“喬仔小吃店”一出現,大媽的炸雞柳徹底成為了“滯銷貨”。
無人問津的攤子,讓她不得不像十多年前,她剛來三角口擺攤時的那樣,厚起臉皮大聲叫賣。
“賣炸雞柳嘍!又香又脆的炸雞柳——”
“熱乎乎的炸雞柳——”
“椒鹽味,孜然味,甘梅味……炸雞柳,應有儘有——”
收效甚微。
賣炸雞柳的大媽叫賣了一個下午,賣出的炸雞柳份數還不足五份。
漸漸地,她的嗓子都喊啞了。
學生放學,來往的行人,趕往的方向卻都是那家“喬仔小吃店”。
“喬仔小吃店”門口,排隊的人越來越多,大媽的臉色也越來越灰敗。
整個三角口像他們這種做地攤小吃的,廚藝水平有限,相同小吃味道的上限和下限差的並不大。
除了賣鐵板燒的,是個完全能靠手藝吃飯的異類。
“喬仔小吃店”隻要在這多開一天,她的炸雞柳就會多“滯銷”一天。
她早早地聽說了,“喬仔小吃店”背靠大老板,就算味道做的普普通通,也能吸引很多人。
沒幾周就要過年了。
年後,如果“喬仔小吃店”還開著,她的炸雞柳小攤肯定會遭受毀滅性的打擊……
“賣炸雞柳嘍!又香又脆的炸雞柳——”
大媽再次扯著沙啞的喉嚨叫賣,隻是叫賣聲中多了幾分前途渺茫的苦澀。
“喬仔小吃店”火了一個月,它在J市的勢頭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攀升。
年後,“喬仔小吃店”很可能會迎來新一波生意巔峰,不會輕易倒閉。
她又該何去何從?
十幾年前賣炸雞肉的大媽丈夫因病去世,身為家庭主婦的她才不得不來三角口開始賣炸雞柳,拉扯兩個兒子長大。
現如今,她的大兒子剛畢業,薪水微薄,小兒子正在高三的緊要關頭。
賣炸雞柳的大媽,也斷然不會讓兩個兒子為家裡未來的生計擔心。
難不成,她要換一個地兒擺攤?
J市的城市規劃局,今年一共在青橋區劃分了五六塊塊可以擺攤的地方。
三角口是離她家最近,也是最容易做生意的地兒。她在其它地方擺攤,生意不見得會好。
“熱乎乎的炸雞柳——咳咳咳。”
賣炸雞柳的大媽側頭避開小吃攤,對著空無一人的身後咳嗽起來。
她的喉嚨變得又乾又啞,都快說不出話了。
算了,她與其在這無窮儘地等待客人,還不如早點回家,想想讓生意重新做起來的辦法。
賣炸雞柳的大媽轉回頭,她正要收拾東西離開時,一個軟軟甜甜的聲音響起。
“我可以要一份炸雞柳嗎?”
那聲音,像是春天裡潺潺流動的泉水。
來顧客了!
賣炸雞柳的大媽立刻應道:“好呀!你是要大份小份?椒鹽甘梅孜然,要哪種口味?”
賣炸雞柳的大媽邊說著,邊抬起頭,她朝著小吃攤前看去。
隻見攤前,空無一人。
大媽一愣。
難道她剛剛出現幻聽了?沒有人要來買炸雞柳?
“我要小份的!大份的我吃不完,會浪費的……浪費不好!”
那軟甜的聲音再次響起,大媽前傾著身,循聲看去。
直到大媽的視線越過她的小吃車,才勉強看到了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
這是一隻遠沒有她小吃車桌子高的,標準三頭身幼崽。
幼崽的小爪爪正搭在她小吃車前掛著的“炸雞柳”招牌布上。
招牌布依次印著椒鹽、甘梅和孜然三種不同口味的炸雞柳。
幼崽的小腦袋左轉轉,右看看,像是十分糾結。
擁有選擇困難症的他小聲嘟囔:“椒鹽……甘梅……孜然……我隻吃過椒鹽,沒有吃過甘梅和孜然……哎呀,這三個哪個更好吃呢?好糾結哦……”
似乎是察覺到了大媽的視線,星星抬起小腦袋。
幼崽擁有著一張白淨的、漂亮得像是年畫娃娃般的臉蛋,他忽閃著圓圓的、水汪汪的墨眸,看向她。
“炸雞柳奶奶,哪個味道更好吃呀?吸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