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容煜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他夢見自己和喻白的初遇。這一次,他沒再做任何偽裝,他在喻白的麵前展現出最真實的自己。
喻白一開始對他懷有戒心,但在姬容煜不懈努力下,他和喻白最終還是成為了朋友。
在喻白同意下,姬容煜隨心所欲地投資喻白的小吃攤,和喻白合力將小吃攤開成小吃店、又將小吃店開成了連鎖店。
他和喻白酒後的意外再次出現。
一夜,將夢中的姬容煜點醒。他發現,自己早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喻白。
他想和喻白的關係更進一步。
他向喻白一次次地說明自己的心意,卻被喻白一次次拒絕。
夢中的姬容煜最不缺的就是勇氣。
即使喻白屢次拒絕他,他也絲毫不氣餒。
最後,姬容煜靠著一顆持之以恒的真心,將喻白打動。
他們成為了愛人,也成為了相攜一生的伴侶。
這是一個好夢。
連帶著,姬容煜以旁觀者的身份,看著夢中的星星小崽子時,都覺得這隻小崽子長得順眼許多。
夢能變成現實,該有多好?
夢境消失,姬容煜再次墜入黑暗,他感受不到身上的任何疼痛。
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
但好在,喻白和那隻小崽子還安然無恙。
姬容煜想,在臨死之前,能親到喻白,他也不算虧。
喻白的唇瓣和從前一樣,都是軟軟甜甜的,還沁著一股好聞的檸檬芬芳。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當時實在是太虛弱,全身所有的力氣,隻夠親一下。
要是能重來……
他下次絕對做好準備,不和喻白說那麼多廢話,直接抱著喻白的脖子,一次性親個夠。
姬容煜正想著時,他仿若覺得自己的耳畔突然響起紛亂又嘈雜的聲音。
有人說話的聲音、有機器的轟鳴聲、有哭聲和尖叫聲……
隻是,那些聲音混雜在一起,讓他聽不真切。
好吵。
好吵。
嘈雜聲讓姬容煜頭疼欲裂。
如果這就是死亡,那麼死亡未免也太遭罪了吧?
倏地,一絲刺眼的光芒映入姬容煜的眼簾。
姬容煜睜開雙眼。
他看到雪白的天花板,冰冷的器械正擺在他的身旁,鼻尖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
姬容煜想皺眉,他卻沒了皺眉的力氣。
沉睡已久的他,大腦一片混沌。
他現在在……哪兒?
“姬容煜!你這臭小子終於醒了!真是嚇死我了!”
一個高亢的女聲響起,姬容煜的二姐姬容柚立刻站起身,她摁完呼叫醫生的鈴後,臉貼近姬容煜。
“倒黴蛋,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姬容煜麵無表情地看著他那咋咋呼呼的二姐,默不作聲。
他一個被捅了好幾刀的人,身上哪兒能舒服?
下一秒。
“砰”地一聲響,好幾個男男女女擠進了姬容煜所在的單人病房。
“讓讓,讓讓。”
一個戴著銀邊眼鏡、長相斯文、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撥開他們,擠了進去。
姬容煜的三哥姬容墨清了清嗓子,他神色嚴肅地問了姬容煜幾個問題,然後做了些記錄。
“小三。”姬容煜的大哥姬容淩問,“小五情況現在怎麼樣啊?”
姬容墨狹長的琥珀色鳳眸,狠狠地瞪了眼他大哥。
他最討厭彆人叫他“小三”了!
姬家兄弟姐妹一共五人,偏偏前頭兩個姬容淩和姬容柚,沒學到爸媽的沉穩,性格反倒和家裡名字叫做“威風”的大狗有幾分相似,都是頭腦簡單的單細胞生物。
姬容淩換了個稱呼:“小墨啊,現在小五情況怎麼樣呀?”
“死不了。”
姬容墨說完,他冷冷地瞟了眼躺在床上的姬容煜:“要是那刀再往旁邊偏一寸,你今天就不會躺在這裡,而是躺到棺材盒子裡去了。”
姬容墨是姬家嘴最毒的,小時候榮獲“鐵嘴公雞”的外號。
不過,“鐵嘴公雞”和“小三”一樣,都是姬容墨聽不得的外號。
誰要是敢說這兩個外號,姬容墨那張嘴,能啄得對方頭破血流。
姬容墨雖然嘴毒,心終究還是軟的。
“好了,人既然已經醒了,就讓他好好休息吧。”姬容墨道,“現在還在恢複期,傷口也有好轉。如果不好好休息,傷口好得慢,那就麻煩了。”
姬容墨三十出頭便成為了京城三甲醫院的主任醫師,他說的話比在場的所有人都權威。
姬容煜的大哥他們不敢再打擾姬容煜休息,他們安靜地退出姬容煜的病房。
在姬容墨也要離開時,姬容煜叫住了他。
“三哥。”
“乾嘛?”
姬容煜猶豫了一下:“那個……我在這住了幾天?”
“我這病人這麼多,我哪兒能記得你在這住了幾天?”姬容墨冷聲,“五天。”
姬容煜眨眨眼:“那這期間……隻有你們在嗎?”
“不然呢?你還想見到誰?”姬容墨眯了眯鳳眸,又道,“想見大的,還是想見小的?”
小的?難道星星那隻綠茶小崽子嗎?
他才不想見呢!
姬容煜:“當然是大的……”
姬容煜說出這話時,他的三哥姬容墨扯扯嘴角,看他的目光好像在看一個渣男。
姬容墨:“大的現在在另一個病房。嘖,男人啊……”
姬容煜感覺自己好像又被姬容墨嘲諷了。
不過,姬容煜的注意力已經放在了“喻白在病房”這件事上。
“喻白怎麼在病房?”姬容煜問,“他生病了嗎?還是在我昏迷的時候,那個王八蛋又傷害他了?現在情況怎麼樣?”
“傷害你的王八蛋喬康,已經在第一時間被警方控製住了。爸媽還將幕後主使,秦氏集團的秦尋一起揪了出來……”姬容墨語氣輕飄飄,“秦氏這次,嗬。”
姬家人麵上不顯,但實際上各個性格都像是凶狠的“狼”。而狼,可是最抱團的動物之一。
無論是誰,傷害了他們姬家的人,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姬容墨看向姬容煜,語氣又冷了三分:“一睜眼就知道找喻白!你因為他差點死了,你還有心思關心他?”
昏迷了多日的姬容煜下巴上長出了淡淡的胡茬,身上纏綁著繃帶,看著憔悴又落魄,絲毫不複往日的高冷帥氣。
姬容煜壓低了聲,可憐巴巴:“三哥……”
姬容墨冷著臉:“那個叫喻白的,沒生什麼病,每天在病房裡好吃好喝的。”
姬容煜:“他沒生病,為什麼會住在病房裡?”
姬容墨眉頭微微上挑了一瞬:“你不知道?”
姬容煜茫然:“我該知道什麼嗎?”
姬容墨:“渣男。”
姬容煜立刻反駁:“喻白不是渣男,你不要這麼說喻白。”
“嗬嗬。”姬容墨皮笑肉不笑,“我說的不是喻白,我說的是你。”
一覺醒來被扣上“渣男”帽子的姬容煜:?
“喻白懷孕三個多月了,他和我們說,孩子是你的。”
“你把喻白搞大了肚子,現在又說不知情,你一點兒都不關注喻白身體變化嗎?未婚先孕,還不注意對象的身體,你不是渣男,誰是渣男?”
突然被親哥連捅數刀的姬容煜,一時間分不清自己該驚喜還是該委屈。
等等。
三個多月前……那不就是他和喻白喝了酒的那一夜?
喻白,懷了他的孩子?!
“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嗬,難不成你不想認這個孩子?”
姬容煜:“怎麼會!”
喻白懷了他的孩子,他高興都來不及,又怎麼會不認這個孩子呢?
但是……
姬容煜臉上的笑容微斂:“喻白,知道自己懷孕了嗎?”
“知道了。”
姬容煜小心翼翼地問:“那他……喜歡這個孩子嗎?”
他和喻白至今都還隻是朋友的關係,他們的孩子,起於一場酒後的意外。
喻白不喜歡他,會不會也不喜歡肚子裡的這個孩子?
喻白已經有了星星。讓他再生一個孩子,對喻白而言,是不是個負擔?
“如果我說不喜歡,你會怎麼做?”
病房的門再次被打開,喻白穿著一身簡單樸素的藍白條紋病服,出現在姬容煜的病房內。
喻白笑著對姬容墨道:“姬醫生好。”
向來對人態度冷淡的姬容墨破天荒地對喻白露出一個笑臉:“你好。我還有彆的病人要看,你們聊,我先走了。”
姬容墨離開病房,病房內隻剩下了喻白和姬容煜。
姬容煜的眼睛一個勁兒地往喻白肚子的方向瞟。
喻白的月份還小,再加上病服寬大,姬容煜光靠一雙眼睛,根本看不出來喻白肚子裡,裝著一個小生命。
喻白神色自然地坐在姬容煜床旁的椅子上:“如果我說我不喜歡肚子裡的孩子,你會怎麼做?會讓我把孩子打掉嗎?”
聽到“打掉”兩個字時,姬容煜的雙手猛地想要攥緊。
然而,姬容煜剛醒不久,僵硬的手指,僅能輕微地動動。
躺在病床上的姬容煜,視線轉移到喻白身上。
他緊盯著喻白:“你想打掉它嗎?”
未等喻白說話,姬容煜又道:“喻白,我很高興,你有我的孩子。”
“這是我們的孩子。我……想讓它生下來。”
“我會好好撫養它。你可能會覺得懷孕麻煩,會影響到店裡的事情……你放心,這些我都能替你解決。”